“好样的!司玉,你就护着那个万香,狼心狗肺的贱人配杀人放火的杀手,你们可真是珠联璧合啊。哀家精心调的毒,被你偷了解药。你还是司家人么?”
岚太后从罗汉榻上欠起身,捏住纪燕然的下颌,猛地拍上她的脸,纪燕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击打的唇角微张,鲜血从嘴角喷洒而出,纪燕然用右手抹掉了嘴角的鲜血,而脸上笑意丝毫没有减退。
这点痛对于当时千人斩来说算是什么?不过是无关痛痒罢了。
看的岚太后又害怕又惊悚又是气愤。
岚太后放开纪燕然的下颌,纪燕然重重的摔在石阶之上:“司音、司弃!给我照死里打,再不济就把这个贱婢押到刑部大牢,等待发落!”
看着纪燕然拒不从命的倨傲模样,岚太后气愤地心悸不断,翠凌搀着岚太后的手臂出了宫。
司弃与司音则一人一手抓着纪燕然的肩膀,向着台阶不断磕着,殷红的血液顺着纪燕然的额头流淌到下面的台阶,每每磕一下,纪燕然都朝着慈宁宫外高声喊着:
“呦嗬,老佛爷允许我拜堂啦!我纪燕然这一辈子不爱书生状元郎、不爱商贾富贵家,洒脱至上,爱的真性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
没等将“夫妻对拜”说完,纪燕然忽然感觉司弃与司音没了动作,纪燕然抬头望去,正巧撞入熟悉的身影,她的眉黛好似藏有远山,舒展到鬓边。
嗯,曲有意的瞳子是淡的,还是蛮好看的。
纪燕然想着。
当时没白到百草堂窃解药,想不到这家伙又来这里了,真是出乎意料,没想到还挺重情重义呢。
曲有意看着纪燕然头破血流的模样,她的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低声说道:
“阿然,别拜了。”
世人说的都是真的,岚太后的手下又疯又狠,狠起来都能祸害自己,真是可怖至极。
不知道为什么,曲有意和纪燕然的相逢总是如此尴尬,不过纪燕然通常对此事丝毫不在意。
曲有意有些心疼地扶起纪燕然,纪燕然看到司弃和司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模样,正待纪燕然疑问时,曲有意解释道:
“你放心,我给他们点了穴,小憩一会就会醒,当务之急是你必须跟我走。”
如若是曲有意再晚来一刻,唯恐纪燕然的命就危在旦夕了。幸好曲有意没来迟。
纪燕然抱臂,挑了一侧的眉,却是没有接过曲有意的手:“为什么?”
“死在他们手里未免太过可惜,要死也得死在万香手里,不是吗?”
曲有意没有说什么“我来救你”的话,她知道纪燕然就是这样寻找刺激的人,要想让她活着,也是要顺着纪燕然的心意说。
不出曲有意所料,纪燕然爽利地接过曲有意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行啊,我倒要看看你会赐我怎么个死法。”
两人一路行至慈宁宫偏殿,顺着京畿大道而行,努力藏在人群之中来躲避慈宁宫的眼线,二人运轻功来到毓摩千塔之上。
二人看着人间繁华大道,借着塔顶的红灯笼的弱光,她看到纪燕然的红衣上也布满大小不一的深褐色和楞圈,应该是司音之前的鞭绳所致。一种苦涩之味蔓延曲有意的心里。
她这又是何必?
曲有意怀抱着一本大雁城密案,另一手持长剑,直指纪燕然的脖颈:
“你是司玉对不对?别狡辩,我查过明月楼的密案了。”
“我纪燕然怎么这么倒霉,怎么总是碰上你这找事的女人?二王爷倒真是个闲人,萧家人不查,反倒是查到我这底细的头上了。”纪燕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身体却往前倾,脖颈离长剑又近了一些。
曲有意迅速将长剑收入鞘中。
曲有意两个手臂支在阑干之上,酝酿好久久不敢询问的问题,她的绣鞋转向纪燕然的方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二王爷给我们每个人的三餐之中放了毒?”
这种毒药是每一位刺客毕生所饮,实质上是一种蛊毒,对王府有不忠者,或者对于王爷来说已经如同草芥无用之人,二王爷可以轻而易举地调动蛊虫,杀死任何一个人。
每个杀手也逃脱不了以身作蛊的这个宿命。
纪燕然听到曲有意的问题先是沉默许久,却没有正面回答,继而回答道:“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但是听不真切。”曲有意诚恳道。
“嗯,知道。我还知道那毒药是岚太后调制的,某一日我去了藏典阁,恰好碰到了机关,我便顺道去了藏典阁的暗阁内,把你的解药配方顺道也取出来了。”
纪燕然漫不经心地说道,好像窃药这个行径是有多么轻而易举,不算是多重要一样。
当时在祭神会上,曲有意早在纪燕然递给的酒中也早有所察觉,觉得酒味不对,应该是掺杂了什么,但是并不觉得那掺杂的部分是缓解蛊毒的解药。
就算是纪燕然早就对自己起了杀心,那她也绝不可能拖到现在才这么明目张胆的害死自己。曲有意也就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纪燕然居然真的是为了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