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人了!快给老子滚开!”
  而那马车夫仿佛未曾听到劝阻一般,拉着缰绳任凭马车横冲直撞,马匹像是受惊肆无忌惮地向前奔跑——
  “咳咳咳。”车轮搅起的泥浆也溅上了萧景千的白衣氅上,在马蹄扬起的滚滚浓烟中她肃清了嗓子,无暇顾及身上的泥泞,转身遥岑远望去。
  锦帘的马车,镂着银花的珠帘……莫不是什么王权富贵的人家?萧景千心绪骤乱,而就在马车留下的车辙之上,她抬头之时突然发现了一丝异样。
  就在她低头避开马蹄带起的尘埃时,她突然发觉一段破裂的锦帛在空中缓缓飘落,正好落在萧景千的船鞋前。
  “这是什么?”萧景千狐疑地问道。
  难道……
  萧景千目不转睛看块锦帛,拽了一下身旁人的衣袖,紧接着看向前面卷起滚滚尘埃的花轿:“老棠,你有没有觉得……这马车有什么猫腻?”
  在浓烟中搞不清方向的萧棠也是一头雾水,眼神游离:“小白你说什——”
  撕裂的锦帛象征着什么呢?马车夫面容凶煞,无缘无故飘出的帛丝,还有疯狂的红鬃马……又说明了什么呢?
  未等身旁的萧棠反应过来,萧景千眼神忽然明亮,她一个箭步毫不犹豫地向马车冲了上去。
  ——希望还不算迟!
  “小白,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萧棠震惊道。
  这要传出去,萧家的小千金今天把某大户人家的马车给毁了,这名声哪还要得?谁知道萧景千她今日又想闯出什么祸端,万一这马车里的是哪位朝廷重臣的话……萧棠背后冷汗直流。
  萧景千的光荣事迹这回真是又要传遍京城了。萧棠扶额无奈。
  “抱歉老棠,今天景千她还得任性啦!”萧景千转头赧然一笑。
  不待她兄长追上,萧景千咬紧了牙,飞也似地追赶上去。她使劲全身气力将方才那断裂的海棠木一踢,那圆木径直冲向那疯狂奔跑的红鬃马。
  正如萧景千所料,那圆木碰到京畿大道上的一块巨石,“通”的一声,海棠木应声弹起,直冲马车而来——
  “什么碍事东西!!”看到直冲面门的圆木,马车夫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拉起马车便是要调转回头。
  萧景千一看形式不妙,瞳孔猛然一缩。
  糟了!这要是伤及马车里的人……
  她沉了沉气,向后退了几步,牟足了气力大喝一声,足下翻转,小腿微微勾起,整个人腾空而起,朝那圆木直直踹去——
  这还是她以前教训地痞赖子的那些小伎俩,她用的是巧劲儿。虽说是雕虫小技,一用一个准,而且她因为这个还救过出不少小叫花子,她因此以此为荣。
  萧景千得意地挑了一侧眉,略显稚气的脸上显出三分英气:“想在你景千妹妹眼皮子底下抢人?今儿个耐刀十八里地里,可没人要你个耍浪涛的!”
  那海棠木被这临门一脚弄得倾斜了角度,掉头换了方向,砸向那惊慌的马的脚下。
  “哪里来的野丫头坏我大事!”
  那马车夫转向不利,被海棠木落了个正着,受惊的红鬃马彻底因这一击而惊惶,换得人仰马翻的几句。虽是马儿失了蹄铁,还是一瘸一跛的奔向了集市阑珊之处,最终不见了踪影。
  马车轰然破裂,檀香木片与金银饰物支离而碎,那马车夫正好也压在马车之下。
  “呜!呜!!”
  马车中灰头土脸的少年被捂住口鼻,婆娑了泪眼,猛烈的跺着马车的残片,希望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惜身形孱弱,被木条掩埋并无人发觉。
  看来还活着。萧景千捂着自己的胸膛,缓缓舒了口气。
  “要不要救人呢?”萧景千看着废弃的花轿迟疑许久。
  看着这小孩子怪可怜的。
  萧景千忽然想起萧棠方才无心的一句:“你每作出的一个决定,就是为你的命选了一条路。”
  自己的命既然自己注定了,那她是不是也可以选择给别人放一条生路?
  萧景千咬了咬牙,拉起那瘦小的少年的手掌,趁着马车夫还没有回来,立即掷出了几个字:“快跟我走!”
  透过凌乱的发丝,一双清澈灵透的眸子正盯着萧景千少年心有余悸地看向萧景千,眼中依旧惊恐万分,对萧景千那伸出的手掌,犹豫了许久也没有去接,而是缓缓的放了下来。
  刀疤脸的大汉匍匐了许久,应是方才大腿被海棠木砸的不轻,他啐了一口混着泥沙的痰水,朝着萧景千骂道:
  “你这小兔崽子……坏我好事!看老……看老子不扒了你这小兔崽子的皮!!”
  大汉狂斥着,继而怒睁了双眼,费力地从残垣之中抽出了一只刺青手臂,将两指一并放在嘴前,吹出一阵刺耳的号子。
  也是要搬救兵来整治萧景千吗?
  萧景千内心也是慌乱无比,几乎都要暴跳而起,她对那少年焦急地说道:“快啊!快接啊!”
  那少年看着马上要站起来的大汉,咽了咽口水,下定决心似地接了上去。萧景千握紧了那双手拉起那少年就是一阵猛冲。
  “追!就是那个白衣裳的女娃娃!”
  听到大汉的号声,大地剧烈的震动起来,一大批携着刺刀的人从四方赶来,为首的蓝衣青年人大喝一声,运起轻功从屋檐瓦片上跳将而下,举起一把极长的大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