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榴花也没多高兴。
她抬眸看着笑的温柔却有种莫名其妙距离感的景光先生,眼泪不知道怎么的,“啪”的掉了下来。
“你放弃了吗?”
没等诸伏景光回答,榴花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确实该放弃了,等待没有结果,我只是在荒废你的时间。你该去认识其他的女孩,而不是坚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结果的我,你——”
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了榴花的话。
宿舍橙黄的路灯下,诸伏景光抱住了榴花。
五月初夏,夜晚草丛里满是虫鸣。
这个拥抱很温暖,很安心,就像三年前的来叶崖边,就像三年里无数次她像刺猬一样尖锐,觉得自己神经病的时候被安慰的拥抱。
这是个好人。
太好了。
榴花的眼泪控制不住,这么好的人,她为什么就喜欢不上呢?
反而是莱伊那个人渣,总能牵动她的情绪。
“榴花不要哭。”
诸伏景光右手手掌轻抚女孩的后脑。他微微笑了一下,“喜欢是很主观的事。不要逼自己。而且……赤井他不是莱伊了。你动摇不是什么罪无可恕的事。”
“说实话,我有点羡慕他,羡慕他不管不顾肆铱椛无忌惮的样子。他不会想一个大男人成天爱挂在嘴边是不是丢人……而我们总是羞于表达。”
内敛,不要让自己成为对方的困扰是他成长的底色和教养。
他永远也做不到像赤井那样热烈。
他输在了这里。
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
因为人的本性是没那么容易改的。
榴花其实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难过一个很好的男人放弃爱她了。
她自私又贪婪的依赖景光先生的温柔和克制,他永远不会让她觉得难受,不舒服。甚至是现在,他也主动推了她一把。用自己的退出让她正视自己的心。
她知道她这样不好,她给不了景光先生承诺和未来,却又霸占着这个好人。
“景光先生。”
“嗯。”
“你一定要幸福。”
诸伏景光失笑,“这话应该我来说吧。榴花,你要幸福啊。”
诸伏景光走了。
榴花回到宿舍趴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星星半晌都睡不着。
——
她是个坏孩子。
有一点所有人都不知道。
三年前,莱伊留给她的,除了噩梦,还有爱。
来叶崖上,他用命保护她,背叛了养大他的组织。
最后还“死”了。
这很难不被触动到。
三年里,她就像是自我攻略了一般,总是想,这个世界还有人会像莱伊这样爱她,为她“死”吗?
莱伊的“死”证明了他的爱。
就像她的妈妈。
台风的废墟中,妈妈用自己的命为她撑起小小的空间,让她等到了救援。
那是一个母亲最极致的爱。
莱伊给了她爱情的极致。
为了她背叛自己的出身,为了她,义无反顾的奔向了死亡。
好吧,虽然三年后这个人重新出现,让“死”成了个笑话,但不可否认,这三年里,她真以为莱伊死了。
莱伊死了,她对他的恨意就像浮萍无根可依。
他留下的爱与噩梦交织,和冷白的月光陪伴她每一个黑夜。
莱伊用“死亡”让他的爱变得刻骨铭心。
她忍不住。
景光先生靠近她想亲吻她的时候,她脑中闪过的居然是黑色长发的莱伊。
阴魂不散。
幻象里,墨绿色眼眸,轮廓深邃又英俊的男人闭着眼睛靠近她,灼热的呼吸吹在她的脸上。
他们的距离是那样的近,她可以看见他黑色的长发散落在颊边,可以看见他浓密的睫毛长的性感,他手掌强硬的放在她的后脑,低头亲吻了她。
这是发生过的现实,也是梦境。
虚幻与现实交织,最终定格在景光先生温和帅气,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脸上。
她以为她可以。
事实上,她嘴唇颤抖,在景光先生缓缓靠近,即将亲上的时候,她狼狈的躲开了。
这是她和景光先生唯一一次有些越界的亲密。
对于景光先生来说,他应该是尴尬的吧。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温和的笑了笑,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伸手安慰的放在她的头顶,柔声说:“没关系。”
她是个坏孩子。
她甚至在一瞬间有点责怪这位温柔的警察先生为什么不能像莱伊那样强硬的亲过来,覆盖掉她的记忆。
等她意识到她在想什么的时候,她心态差点崩掉。
她难道是个m吗?居然还怀念起莱伊的强硬了。到底是她疯了还是在犯贱。
她用最恶毒的词汇咒骂刚刚希望景光先生强硬一点的自己。
你难道在怀念那个强-奸犯对你所做的一切吗?
来叶崖上,那个人表情坚毅的带着她躲避机枪扫射过来的子弹,捧起她的脸,对她说,他爱她。然后把她推给了公安,毫不犹豫的转身迎上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