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仓皇地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沈希用了十足的气力,萧渡玄的手背瞬时就泛起了红痕,他眸色晦暗,声音亦有些哑:“都先退下。”
暗怒在不断地翻涌。
但想到沈希不喜欢在人前被折弄,萧渡玄还是按捺住了怒意,他掩住沈希的唇,将她禁锢在怀里,并用身躯挡住旁人的视线。
直到众人都离开后,他方才掐住沈希的下颌:“敬酒不吃吃罚酒吗,沈希?”
近乎恐怖的压迫感向下倾压。
沈希浑身都在颤抖,她被迫仰起了头,但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却满是鲜明的抗拒与抵触。
“我不要给你做妻子。”她眸光颤抖,“我不要——”
但萧渡玄却仿佛是没有听见她的话。
他的目光冰冷,声音亦是冰冷无比:“我这一回是不是将你处置得太宽松了?”
沈希心弦紧绷,她就像是应激的猫,根本不经更多的压抑摧折。
她低声吼道:“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这回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陆太后绑架了我。”
明日就是立后大典,沈希竟然还在妄图扯谎。
萧渡玄的耐心也快要告诫。
他冷声说道:“要我将审讯的文书拿给你看吗?”
“编谎话也要有逻辑,太后那日一直在宫中,”萧渡玄眸光暗沉地看向沈希,“而且你觉得她会去亲自绑架你吗?”
一提起这件事,沈希的情绪便开始疯狂地上涌。
陆太后为什么会亲自绑架她?她也很想知道——
沈希拼命地想要嘲讽萧渡玄,可眼泪却止不住地掉,她哑声说道:“所以嫁给你,就是这一次的惩罚吗?”
她虽然哭了出来,但她的讽刺却成功了。
萧渡玄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愣怔,嫁给他做皇后,对沈希来说居然是惩罚。
她就这么不情愿给他做妻子吗?
当初她在顾长风和萧言面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沈希是个很世俗的女子,她看上的是顾家和平王府的权势,他明明能带给她全天下最高的权势,但她却是这样地抵触他。
妒火中烧,还有很多说不清的情绪也在作祟。
萧渡玄再维持不住沉静,他的眼底是一片被恶欲倾覆的深黑。
掠夺的欲念更是在疯狂地上涌。
他抚上沈希的脖颈,轻声说道:“是又怎么样?还是你觉得你能够拒绝?”
沈希跌坐到了软榻上,她的身躯抖若筛糠,眼泪也不断地往下掉。
“可是我不愿意,我不想给你做妻子!”她哭叫着说道,“我就是死,也不想嫁给你!”
明光殿里灯火通明。
沈希却觉得有至深的黑暗在疯狂地往下陷,过去的那些痛苦与今次的绝望相比都算不得什么了,明日的立后大典一过,她就再也没法摆脱萧渡玄了。
恐惧深重到无以复加。
沈希满脸都是泪水,她拼尽一切地抵抗着萧渡玄。
“你为什么不去死呢?”她试图用最难听的话刺痛他,“你太可恨了,你是畜生,我救了你,你却用这样的方式回报我。”
沈希哭着说道:“我就应该看着你去死才对。”
她说了好多好多难听的话,但是萧渡玄却没有一刻停止掠夺。
他将她的生命力给夺走了,将她心里最后的光亮给夺走了。
沈希满心都是绝望,可萧渡玄的容色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平静,他的眼底都是血红的,里面蕴着太多情绪,浓烈到像是寒夜里的暴风雨。
这世上就再没有比她更可恨的人了。
如果真的那样恨他,当初到底是为什么来诱他——
*
一夜过后,沈希还是没有妥协,她的情绪也依然那般激动。
但萧渡玄却平静下来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沈希就是想逃也无处可逃,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挣脱他的掌控,等入宫以后,她也没有任何可能逃出他的掌心。
现在她再闹又能如何呢?
萧渡玄一边想,一边令沈家的众人进宫。
沈希坐在梳妆台前,她的眼眸哭得红肿,即便手腕被绑了起来,也依然抗拒得厉害,侍女甚至没法为她梳妆。
宫人也都急得满头大汗,不住地哄她:“姑娘,您就试试这个簪子,好不好?”
但沈希受不了。
她哭着说道:“我不要,我不要,放了我吧,我不想做皇后……”
沈希哭得厉害,连气都有些喘不上来,她刚刚饮下了少许的茶水,萧渡玄便走进来了。
他拧着眉,低声说道:“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你觉得我是在闹吗?”沈希哭叫着说道,“萧渡玄,我不想做皇后,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她的手腕被绑得太久,身躯痉挛地抖着。
这话语太冒犯了,侍女吓得头都不敢抬。
萧渡玄昨夜被沈希骂了一整晚,现今听到这样的言语,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他轻声说道:“小希,你若是有气冲着我发就好,不要为难旁人,好吗?”
“是你在为难我!”沈希心中极是难受,但听见外间的动静时,她忽然就没了声息。
隔着一盏屏风,冯氏的声音是那样的和柔:“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她的话音含着为人母的喜悦,就仿佛是为她的婚事感到十分的欣然。
但沈希却能清楚地看得到,暗处一支支对准冯氏脖颈的弩/箭,就好像只要沈希说错话,他们就会将冯氏给射杀一样。
宫闱秘闻,见不得光。
而且萧渡玄昭然地告诉了她,他或许舍不得动她,但旁人可就未必了,所以她得为“旁人”着想。
沈希已经止住的眼泪忽然又掉下来了。
她张开唇,想要颤声唤冯氏一声,可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沈希眼眶通红,她哽咽着低下了头。
当她流露出崩溃和绝望的情绪时,萧渡玄倒是又展露出了少许的柔情。
他将她轻轻地抱在了怀里,轻声说道:“夫人先请起吧,小希在涂口脂,不便言辞,等到更换完衣妆后,她就会过去见你。”
沈希觉得自己像极了行尸走肉。
但在那滔天的权势面前,她却连挣扎的可能都被掠夺殆尽。
沈希不知道她是怎么更换好衣妆的,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冯氏、沈宣等人言语的,她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完那复杂又繁琐的礼仪流程的。
她只知道,这一回在“夫妻对拜”时,没有人来打断。
萧渡玄轻轻地掐住了她的手腕。
夜色降临时,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也将要来到。
与平王府不同,皇宫所用的龙凤烛是那样的辉煌,仿佛燃烧的不是烛火,而是一片烈焰。
凤冠上的珠宝多到无法数清,就是腕间的玉镯也华美得令人瞠目。
沈希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那般浓烈的艳羡目光。
但先前总被夹杂在一起的嫉妒或憎恨眼神却再也不存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敬畏与尊重。
然而谁也不知道,在那漫长的典礼上,她踝间的锁链从未被取下过。
从今往后,沈希就再也不是自由的沈家女郎了,她是这整个帝国的皇后,也是皇帝拢在掌心的私有物与禁脔。
那个万人渴望的后位,终于化作桎梏和枷锁困住了她的身躯。
再度被带到帐内的时候,沈希的心里就只剩下了绝望。
深红色的床帐与东宫别无二致,两年前的上元节宫宴,她也是这样忐忑至极地被抱上来。
但这一次,沈希只想逃出去。
可萧渡玄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整个天下也没有谁敢闹皇帝的洞房。
于是他轻易地就踏了进来。
这是沈希第一次见萧渡玄穿红衣,他的容色是那样的出挑俊美,就仿佛是天人坠入凡间。
他的指节抵在领口,轻轻地将衣襟往外扯。
萧渡玄坐在床边,他唇边含着笑意,轻轻地抚了抚沈希的脸庞,说道:“该喝合卺酒了,小希。”
为了避免皇帝败兴,她被喂了药,眼睛和手腕也被人用红绸绑了起来。
沈希低低地“嗯”了一声。
到底是大婚之夜,萧渡玄还是软了心神,他为沈希解开了那绸缎,然而到来的却不是温香软玉,而是一个忤逆到了极致的巴掌。
萧渡玄侧过脸去,唇角亦被打出了血痕。
第七十五章
沈希的眼眸是通红的, 她的指节颤抖,妆容卸下后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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