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用这个遮一遮日头吧,”李庭兰将手中的团扇递给胡蕊华,她年纪小又没打算在两宫跟前出风头,所以就没有用脂粉,但胡蕊花就不同了,这么一路走来,额间已经汗湿,脸上的粉已经开始斑驳了。尤其是她嘴唇略厚,唇色又重,人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老气一些,为了弥补这处不足,来时她涂了层浅粉色的口脂,这会儿那层口脂都被她下意识的舔没了,整个人的气色就更不好了。
胡蕊华没接李庭兰递过来的扇子,她现在就想赶紧到太液池边,那里有凉亭可以遮荫,还有茶水可以解暑,“妹妹慢行,我到前头去了。”她实在没心情和李庭兰在这儿慢慢走,索性和她道了个恼,径直往前头寻梁夫人去了。
李庭兰讶然的看着胡蕊花匆匆而去的背影,笑了笑没说什么,既然两人不投契,那就不强求了。
第48章 v章
等大家都到了太液池,李庭兰也没往人堆儿里去,不着痕迹的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了,欣赏着满池的碧荷。
现在才六月中,荷花居然就开了,虽然初绽未绽的花苞居多,但连天的碧色也让人心旷神怡,带着花香的湖风很快吹散了她身上的暑气,直叫人昏昏欲睡。
“庭兰,刚才的事对不住了。”叶茉好不容易摆脱了王夫人,悄悄找到倚阑而坐的李庭兰,替自己母亲和她道歉。
李庭兰怎么会和叶茉计较这些,笑道,“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以后咱们小心些便是了。”
叶茉抿了抿唇,“我没想到宫里的贵人是这个样子的,嘴那么坏!”叶茉也随王夫人入宫过几次,以前她觉得宫中的贵人们是个个雍容大度富贵无边,让她景仰又胆怯。
“嘘,”李庭兰用眼神示意叶茉噤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敢说这样的话?
叶茉被李庭兰严厉的神情吓了一跳,忙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她们,瞪了李庭兰一眼,“又没有人,你净吓我!”
“你看不到人,不代表无人,”李庭兰的声音依然低微,“别忘了今天宣你们进宫是做什么的,你觉得暗地里没人看着?”
被李庭兰一提醒,叶茉立马收敛了神色,但嘴上依然强辩,“反正我也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王妃。而且,”她姣好的脸上闪过一抹沮丧,“只怕现在也没人会看上我了。”有那么个姑母,只怕太后也不会考虑她做秦王妃的。
这个表姐,真的是让舅母给宠坏了,她都提醒她了,还这么口无遮拦的,李庭兰无奈的拿团扇挡了脸,“晋王殿下龙章凤姿,岂是咱们这样的人能肖想的?姐姐自惭形秽,自然不敢肖想王妃之位。”
叶茉没想到李庭兰小心到这种地步,她一指脚下亭亭的碧叶,“难不成这里还躲了人偷听咱们说话?你呀,太小心。”
见李庭兰又拿眼睛瞪自己,叶茉忙摆手,“我错了,我错了,咱们不说这个,”她一指不远处亭中正在做画的几位姑娘,“看见了没?那边都比上了。”她以为大家会和她一样呢,没想到上赶着烧热灶的人还挺多的。
“那你呢?这么跑过来舅母不生气?”李庭兰有些好奇,王夫人的心思可瞒不了人的。
叶茉掩口轻笑,“我倒是敢画,我娘也不敢让我去啊,”笑罢又道,“不过我也逃不了的,一会儿还去为太后娘娘抚琴。”
“不过胡姐姐的琴艺是得过皇上夸赞的,我也就是去充个数,还有丁大人家的姑娘,那可是和胡姐姐齐名的才女。”
“建宁侯府的卢姑娘最得太后娘娘欢心,从她入宫到现在太后都让她陪着,”叶茉拿团扇遥遥一指,神情极为愤懑,“我觉得太后娘娘一定是看中她了。”
“建宁侯回京了?”建宁侯卢瀚是建昭帝的心腹,也是蓟辽总兵官,掌握着辽东二十万兵马,后来和谢寒雨成了忘年交,也成了晋王最忠实的支持者。
只是现在并不是回京述职的时候,李庭兰坐直身子,“可是辽东出了什么事?”
“你呀,怎么问起傻话来了,卢侯能回京,自然是因为边关无事了,”叶茉咯咯轻笑,“咱们大晋国泰民安,都多少年没打过仗了,要我说,就应该将这些将军们召回来,留在那边将士们受苦不说,每年还要耗费数百万国帑,劳民伤财于国无益。”
李庭兰惊讶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叶茉,“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大舅舅这么说的?”
国泰民安?也就叶茉这样长在内闺的小姑娘才会相信国泰民安了,当然当年的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却不知辽东那边的金人并不甘心久居塞外,他们对关内的锦绣山河一直虎视眈眈。
叶茉点头,有些不屑冲建宁侯府卢家小姐所在的方向撇了撇嘴,“我和你说,这位建宁侯打的是以战养兵的主意,成天说边境不安,三不五时的就有战报进京,其实谁知道哪次真哪次假?不过是怕皇上裁兵他当不了蓟辽的土皇帝罢了。”
李庭兰呆呆的看着叶茉开开合合的粉唇,后头的话肯定不会是这位大小姐想出来的,看来真的是叶昆想的了。大晋重文轻武,尤其是建昭帝之后,对武将的防范之心日重,甚至对边关将士的粮饷一拖就是半年,李庭兰记得,当初自己祖父的罪状里,也有拖欠军饷激起兵变这一条。
“若不是怕皇上将他召回,建宁侯怎么会好好的打起了皇子妃的主意?卢家以前可是从来不参和这些的,”叶茉轻嗤一声,她不想当什么继妃,也看不上那些为了个继妃之位争的像乌眼鸡一样的人家。但这会儿她最讨厌的就是建宁侯了,好好的戍边不好吗?非要争秦王妃之位做什么?
李庭兰对卢家小姐并没有什么印象,她似听非听的点听的点头附和着叶茉,脑子里飞快转着别的事,却声音极低的在叶茉耳边劝道,“表姐,秦王殿下比晋王殿下还年长一岁呢,太后娘娘考虑他的婚事也是应该的啊。”只是叶昆这个不得志的工部侍郎,绝不会在郭太后的考虑范围内。
李庭兰记得清楚,明年下半年首辅宋旭涛会上书请皇上立太子,提的就是嫡长子秦王,只是折子被建昭帝留中不发,但消息还是传了出来,之后便有晋王的拥趸上书请立晋王为太子,后来支持五皇子的大臣也开始上书,朝中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为这个,楚望江父子还真是发愁了一阵。那个时候她和楚哲云新婚不久,楚望江还将她叫到外书房去,交代她去探问李显壬的意图。
听李庭兰这么说,叶茉白了她一眼,“我知道应该,但更应该的是让秦王殿下入朝听政,”叶茉很替这位可怜的秦王委屈,一个早已成人的嫡长子,却至今隐于人后,这是哪里的规矩?“晋王殿下虽然也没有听政,但他早就成亲开府了,五皇子也时常出来走动的,偏只有秦王殿下,皇上也真是,”她到底知道轻重,将“偏心”二字咽在了口里。
别说现在,就是上辈子李庭兰也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秦王,她摇头,“表姐也知道我一直呆在家里,对这位殿下也是只闻其名,表姐这么一说还真是啊,秦王殿下是不是真的像外头传的那样,身体羸弱才不能常现于人前的?”
叶茉其实对这位传闻中的秦王殿下知道的也不多,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倚栏看着脚下的绿叶,“外头是这么传的,只我是不信的,”她是亲眼见过秦王救人的,那身手哪里是身体羸弱的人可以有的。她在李庭兰耳边将自己所见仔细说了,“不然我怎么会替殿下不平?”
李庭兰点头,秦王身体没事她上辈子就知道,当初这么传也是郭太后为了保护他,“表姐是怎么知道那人是殿下的?”叶茉既没见过秦王,怎么会知道救人的是秦王?
叶茉还在想那如惊鸿般的身影,半天才回神道,“我装作同路一直跟着他,听见有人这么喊他了。”她垂下头,声如蚊蚋,“他也知道我听见了,还冲我点了下头……”
心里想着那个刻在心底的男人,叶茉心中一阵儿酸楚,转头看着水榭里的郭太后和卢氏女,“其实卢小姐挺好的,她父亲可是皇上最信重的人啊!”若是秦王娶了卢珍,会不会离那个位置更近一些呢?
建宁侯如果成了秦王的岳父,那秦王的胜面就要大的多了,只是上辈子秦王并未娶妻,李庭兰看着叶茉微红的眼眶,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劝她,“几位殿下的婚事有皇上金口玉言,只怕太后娘娘也做不得主。而且这些人心里想的都是大事,不是咱们这些小女子可以揣度的。”
她抬眸看着远处朝她们走过来的宫人,“那位姐姐应该是请你过去的。”
来的宫人果然是请叶茉过去抚琴的,叶茉立时起身,临了还拉了李庭兰一把,“你一个人坐着有甚意思?”
突然多了位建宁侯府的卢姑娘,李庭兰也来了兴致,便也不犹豫,和叶茉一起随着宫人到水榭里去了。
何氏见李庭兰过来了,忙冲她招招手,“我原过去找你,见你和叶姑娘一处说话便没过去,”她凑到李庭兰耳边小声道,“一会儿几位王爷都要过来,你跟紧我。”
几位王爷也要来?真是洛阳地邪啊!
何氏以为李庭兰给吓着了,忙抚了抚她的手臂以示安慰,“别怕,这些和咱们没甚关系,咱们只管看着便是。”
“李姑娘,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个尖细的声音在李庭兰耳边响起,她侧头一看,见是一位小公公。
何氏认识这位是方皇后宫里的,“是胜公公啊,”她迅速的将一只荷包塞到永胜公公手里,“我这个侄女儿初次进宫,还请公公多费心。”
永胜公公是坤宁宫总管赵公公的干儿子,在坤宁宫也有几分面子,他也知道方皇后的打算,笑道,“何太太放心吧,我们娘娘是听说李姑娘才从江南回来,想听听那边的新闻儿。”
……
方皇后三十许人,比江贵妃还要年轻,但她却不是江贵妃那等千娇百媚的长相,白皙的圆脸盘上最出色的就是一张菱唇,那总是上扬的唇角,很好的中和了下垂的眼角,人才看起来不那么没精神。
她看到李庭兰似乎很是欢喜,招手将她叫过来,一指自己身边的郭氏姐妹,“你既是才回洛阳,定然没有多少闺友,本宫这两个外甥女都是极好的性子,你们认识认识,以后也好常来常往。”
郭氏姐妹穿着同色的缕银线挑线纱裙,不同的是姐姐郭琪上身是一件淡黄色雪绢琵琶襟短衫,而妹妹的短衫则是浅碧短衫。听到方皇后的话,郭琪上前一礼,“李妹妹安好。”
李庭兰对郭家姐妹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晋王登基之后,承恩公府以谋逆罪被抄家,好像还是谢皇后出面为郭家求情,请楚珩看在郭太后的面子上,免了承恩公府女眷的罪,使得她们没有被发卖到教坊司。也因着这个缘故,谢寒雨的仁善的名声又上了一层。
李庭兰不知道这些被免了罪的郭氏女最后的结局如何,但这些金尊玉贵的夫人小姐成了身无分文的庶人,又身涉谋逆,便是有娘家的,娘家人只怕也怕也会撇清干系。想来她们后头的日子必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不过现在她们还都是踩在云端的人上人,李庭兰回了一礼,“庭兰见过郭姐姐。”
郭琪报了自己的闺名,又一指身边的妹妹介绍她叫郭珉。郭珉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与方皇后同样生了一张圆盘脸的郭琪并不相似,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人瘦瘦的极为娇美。李庭兰不用细看她们身上首饰的差异,但猜到这位应该是庶出的了,她笑着和郭珉也见了礼,三人俱在方皇后下首坐了。
方皇后似乎很喜欢看到她们“姐妹”和乐的样子,先和方夫人赞了一回李庭兰的大家风范,又道,“刚才她们在一起写诗做画,怎么不见你来?”
虽然心里对什么“才女”不感冒,但方皇后还是很愿意未来的儿媳是个多才多艺的姑娘。
李庭兰笑着摇头,“回娘娘的话,臣女并不擅长这些,便不露怯了。”
不擅长?郭琪眸光微闪,“那投壶,双陆,捶丸呢?你喜欢哪个?”
方夫人爱怜地嗔了郭琪一眼,“谁像你,既不读书也不抚琴,成日就知道玩了。”
李庭兰依然摇头,“我身子一向不太好,家里便没让我碰这些,”她垂眸轻声道,“以前无事时我便临临帖子,现在回家了,祖父便让我到祖母的藏书楼中捡些喜欢的书来看。”
身子不好,又啥都不会?方皇后心里皱眉,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笑道,“这样也挺好,不像琪姐儿她们,成天招猫逗狗的,就没有一刻安生的,”说着她又是一阵儿笑,“雍和和她表姐也是一个脾气,前几日闹着要出城骑马,结果几姐妹都中了暑气,如今都老实呆在自己宫里喝药汤子呢!”
方皇后口听雍和是养在她膝下的雍和公主,建昭帝除了成人的三个儿子,还有二个女儿,雍和公主生母早逝,方皇后当年还没诞下皇五子,便将她抱到了自己身边抚养。
另外两位公主,熙和公主乃江贵妃所出,和雍和公主同年生的,因着两宫的原因,二人并不对付,方皇后所谓的中暑,其实是两人在城外起了争执,同时从马上摔了下来,如今都躺在自己宫里养伤。
郭琪自是知道两位公主“中暑”的原因,她抿唇轻笑,“一会儿臣女过去看看,”她冲李庭兰嫣然一笑,“李妹妹同我们一道儿过去吧,妹妹性子安静,公主一定会喜欢妹妹的。”
郭琪比五皇子大四岁,郭珉更小还是庶女,所以承恩公府没有适龄的女儿做五皇子妃,偏方家虽然出了承恩公夫人和皇后娘娘,奈何族里的男丁没几个成材的,处处还得靠大小方氏拉扯。所以方皇后便把目光投向真正对儿子有帮助的公卿勋贵身上。而李庭兰就是她今天最大的惊喜。她原只看中了李庭兰的出身,这会儿见到本人,这相貌就更让人满意了。当然,才学除外。
郭琪是得了方皇后的吩咐,要请李庭兰同往雍和公主住的临华阁。
李庭兰已经猜到方皇后的用意了,比起自己祖父的能量,她的年龄在方皇后那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当初朱皇后可是比建昭帝大着三岁呢,郭太后还不是诚心求娶了么?
现在大家的眼睛都盯着晋王继妃之位呢,没有人会在意她这个还没有及笄的小丫头,李庭兰也不怕有人算计她,左右她也不想在这里枯坐陪笑,便笑应了,“那臣女就去给公主见个礼。”
见李庭兰如此听话,方皇后刚才的不悦消散了许多,有这么听话的儿媳也好,这样的话,便是将来儿子登了大宝,她依然是后*宫之主。
三人正欲离开,就看到不远处廊桥下煊煊赫赫过来一大群人,李庭兰还没看清都是谁,一旁的郭琪已经笑着回禀方皇后,“娘娘,是静安长公主殿下到了,还有宁寿郡主。”
方皇后并不喜欢这位行事嚣张的大姑子,但她得建昭帝和郭太后的喜欢,圣眷甚至还在她这位皇后之上,这就更让她吃心了,她闻言只是冷笑,“咱们这位长公主还真是个慢性子,回回都得让大家等她一个。”
郭太后那边也已经看到静安长公主了,她笑着冲已经提裙跑来的宁寿郡主扬声道,“慢点跑慢点儿跑,外祖母又不走,小心再摔了你。”
这宠溺的口气让郭琪这个嫡亲的侄孙女都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轻声抱怨,“都十七八的人了,跑几步还能摔了?”
郭珉也道,“闺阁千金就这么提着裙子乱跑,也不怕人笑话?”
李庭兰只当没听见两人的议论,她前世没见过这位郡主娘娘,只在话本子里看到,宁寿郡主对晋王情根深种,不顾长公主的反对入了晋王府做了侧妃,和正妃胡蕊华很别了一阵儿苗头,据说胡蕊华的孩子都是她给弄掉的。而晋王府里几个家世背景都很显赫的女人大乱斗,给了女主谢寒雨成长和发展自己势力的时间,也让晋王看清楚这些女人的阴狠和恶毒,越发感受到了谢寒雨的淡泊脱俗。
宁寿郡主已经跑到了郭太后身边,她只随意的曲了曲膝,便亲昵的搂了郭太后的胳膊撒娇道,“外祖母,人家一大早就急着进宫来了,偏我这裙子,”她提了提裙摆示意郭太后看那上头的绣的遍地莲,“绣房那些懒东西们办事不经心,我早上要穿了,她们竟然说还没有绣完,气死我了!叫人狠狠敲了她们一顿板子!”
郭太后低头去看宁寿的裙子,“这是南边的绣工,啧,端底是好手艺,便是宫里的绣女们也及不上,慢工出细活儿,没绣好就晚来会儿,咱犯不着为这事儿生气,你也别罚她们,伤了身子谁给你做活儿?”
静安长公主已经走到了,她敷衍的冲站起身的方皇后行了个礼,又冲江贵妃和一众宫嫔们点了点头,才走到郭太后身边,“母后慈悲,我也是这么说她的,没绣好就换一条,府里不缺她一条裙子穿不成?”
“那怎么能行?这遍地莲的花样是才画出来的,我得穿来给外祖母看看不是?”宁寿站起身转了半圈儿,“外祖母说好不好看?”
郭太后已经笑眯了眼,频频点头道,“好看,咱们宁寿穿什么都好看。”
李庭兰看着宁寿郡主阳光下那张笑容灿烂到肆意的脸,有她在亭中的贵女们都仿佛失去了颜色。
静安长公主落座之后,受了众人的礼,才看向郭太后身边卢珍,“这位便是建宁侯府的大小姐了吧?过来本宫瞧瞧。”
静安长公主的生母当年和郭太后是好姐妹,两人都不得帝宠,日子过的同样艰难,静安长公主出生其母便血崩而亡,郭太后求了朱皇后,将静安养在了自己身边,两人亲如母女,后来郭太后生下了建昭帝,静安长公主又替郭太后照顾弟弟。连静安长公主生母也是在建昭帝登基以后才被追封了太妃。
静安长公主知道郭太后的心思都在秦王身上,因此才想将建宁侯的女儿赐婚给秦王楚琙,但静安长公主并不看好秦王,再没人比她更清楚建昭帝有多宠爱江贵妃了,晋王可以说就是在建昭帝膝头长大的,若不是郭太后硬拦着,只怕根本不会有后头的方皇后。
她虽然能理解郭太后对早亡侄女的愧疚之心,也能体谅郭太后拉拔娘家的苦心,但她如今是连孙子都有的人了,为着子孙计,她也得站在江贵妃这边。何况女儿心里只有晋王一人,为了晋王一直拖到快十八了还不肯议亲。
一旦长公主府出一位皇后,便可保周氏三代荣华。但若是卢珍真的被郭太后指给了秦王,秦王便得一强援。静安长公主心里发沉,看向卢珍的目光也带上了冷意,秦王绝对不能娶到卢珍!
第49章 v章
待受了卢珍的礼,静安长公主便让宫人给了赏,“是个好孩子,怪不得母后您喜欢呢,”她亲昵的拉了拍了拍卢珍的手,冲一旁的建宁侯夫人田氏道,“有空了夫人便带着卢姑娘到我府上坐坐,我这个人最喜欢热闹了。”
田夫人忙起身应了,又带着女儿向静安长公主一礼,才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丈夫和儿子常年戍边,她一个人守着偌大的侯府,时日久了,越发的不愿意出来交际,这次若不是郭太后下了旨,她也不会带着女儿出来凑这个热闹。
“本宫听说李阁老的孙女儿今天也来了?”静安长公主人虽然来的晚,但消息得的却不晚,她目光在贵女群里搜寻,看到从郭琪身边走出来的李庭兰,了然的一笑,“过来给本宫瞧瞧。”
“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安泰,”李庭兰敛了心神,上前恭谨的一礼。
别人兴许害怕这位皇帝“敬爱”的姐姐,李庭兰却并不怵她,静安长公主无疑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那么得太后和皇帝的信赖,但她的运气却不怎么好。硬是违背了太后的意意将女儿嫁到了晋王府做侧妃,却没想过晋王最是个风流薄幸的,他虽然登上了那个位置,宁寿并没有得到她们母女想要的荣耀,静安长公主还因此失去了最疼爱的女儿。
没有在李庭兰脸上看到那些贵女们初见自己的忐忑和兴奋,静安长公主有些失望,她轻笑一声,神情中的倨傲更甚,“不愧是李次辅的孙女,倒是个有胆子的。”
不过是有个当次辅的祖父罢了,静安长公主可不像别人那样将阁老们当神敬着,这天下是她们楚家的,太子谁来做自然是皇帝说了算,那些成天就知道叫喳喳的文臣能成什么事?一道圣旨就能灭了他们满门。
“平身吧,也是个乖巧的孩子,”静安长公主示意身边的宫人赏了,才摇着手中的团扇向郭太后道,“母后也是,这么热的天还出来,也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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