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妈妈,或许在书颜看来,不过是因为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液,一种不纯粹的爱?
她给了女儿最好的物质生活,却没有给她最想要的母爱。
同样的,也没有得到女儿内心真正的认可。
“我甚至……弄丢过她……”周梦岑捂着脸,泪水从指尖溢出。
直到那一次,她才惊觉自己有多愚蠢。
她耗尽心血把周氏集团拯救过来又有什么用,父母不会再回来了,而这个世上如果没有了书颜,也将不再有她周梦岑。
“对不起……”周梦岑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忏悔过往,跟他道歉,“我没有照顾好她……”
如果不是苏安出现,如果不是那次走失,她还不会明白自己大错特错,她甚至做得都不如盛灏、谢淮他们。
秦墨抬手,想帮她擦眼泪。
或者说,是想将她拥入怀。
可她身子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避过他伸过来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
依旧不想有人碰触她的脆弱。
“你放心,这次回来,我会好好跟她做思想工作,”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但请你也给我一点时间,很快。”
泪水在她眼中打转,却始终没有再掉落。
“好。”秦墨只觉心疼,声音低哑。
周梦岑低笑:“其实我在瞎操心对不对,你做得比我好,她会很容易接纳你的。”
不是被迫地接纳。
秦墨这次没有再犹豫,探身过去,将她拥入怀,掌心按住她后脑勺,压在自己肩上。
“没有人比你做得更好,周梦岑。”
“你对书颜的爱,她都知道。”
如果像她说的那样冷淡,书颜不会时刻把妈咪挂在嘴边。
她只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书颜,也不知道书颜有多爱她。
就像她不知道,她有多爱他,而他又有多爱她。
“周梦岑,有时候顺从本心,比循序渐进,更让人惊喜。”
顺从本心……
周梦岑抹去脸颊的泪痕后,眸色微深,思考了片刻,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秦墨。”
“我在。”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带她……带她离开,去美国也好,去青城也好……”
秦墨顿住,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周梦岑垂眸,不知该如何解释,“我……”
“是因为盛家吗?”秦墨却忽然问道。
周梦岑愣愣望着他。
“听闻,盛家连续两年转型失败,已经身负巨额财务危机,即将破产。”
见她沉默,秦墨便知道自己说中了,语气也淡了下来。
果然,周梦岑惊讶问他:“你怎么知道?”
秦墨目光坦然:“你不用感到奇怪,虽然我之前没有在国内,但国内很多公司的幕后投资,都是融梦集团旗下的,他们最近收购的几个案子,都是盛世集团的子公司,可想而知,盛家想要通过转型来挽救颓势,却未能如愿,反而陷入了更深的困境。”
周梦岑抿了抿唇,倒是不敢小瞧了他,只是这件事情如此隐秘,他知道得未免也太快了些。
看她淡定下来,秦墨也松了口气。
“刚才想跟你说的,就是盛家的事情。”
秦墨起身,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撑着下巴看她,直接开门见山。
“两年前,你屈身入股圣地集团,就是为了今日?”
他虽然不清楚盛家具体对周家做了什么,但知道周梦岑这两年已经在布局反击,而且凭借她的聪明才智和实力,如今的盛家只剩一个空壳子了,唯一还能运转的,也就只有圣地集团,可或许连盛乾坤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如今的圣地集团,早已被周氏集团旗下公司兼并。
周梦岑却并不想和秦墨谈论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你别管,也别插手,这是我跟盛家的私人恩怨。”
“你难道要跟盛家鱼死网破?”秦墨问。
周梦岑一时沉默。
原本秦墨没有回来之前,她有想过,为了书颜的安全,做个局外人,只要盛家得到应有的惩罚就好了。
可他突然回来后,发生了一系列措手不及的事情,书颜身世的揭开,让她又改变了主意。
也许秦墨才是最终可以护住书颜的人。
“周梦岑,既然是你和盛家的私人恩怨,那我更不能不管了。”秦墨目光有些冷淡,倒不是对她,“有件事情,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但这次我收购港媒东南早报,有一个意外发现,你要不要听?”
“跟盛家有关?”周梦岑早在伦敦就知道,这家东南早报,大概是被盛乾坤收买了。
秦墨却摇头:“不止。”
周梦岑疑惑,又听他说道,“你跟我过来。”
秦墨起身带她去了自己的办公桌,打开电脑。
“我记得,你父亲曾经投资过一家渐冻症研究所。”开电脑的间隙,秦墨问她。
周梦岑点头,却不是很想提起研究所的事情,因为那场实验的失败,是她父母悲剧的开始。
“我之前派了一位经理过去整顿东南早报,原本只是想让他找一些这家媒体跟盛世集团牵扯的证据,但是……”
秦墨拉开自己的专属总裁椅,让她坐下,7额群叭以伺八一刘酒流三付费整.理上.传本文自己则弯身站在一旁,左手搭在椅背,右手操纵鼠标,打开了一份文件。
“陈经理昨天给我发了一份人员信息文件,这里有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周梦岑凑了过去,没发现两人身体已然悄悄靠在了一起。
“东南早报的社长,吴俊宇。”
秦墨调出那人的信息,周梦岑看着那张男人的照片,十分陌生。
她摇了摇头,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那七年前,北市一家叫中华医疗报的媒体机构,你认识吗?”
周梦岑顿时愣住:“……认识。”
父亲当年投资的渐冻症研究进度,都是在这家媒体机构第一时间发布,可是七年前,随着渐冻症研究所的解散,这家媒体机构好像也因为运营失败注销了。
可是这和这位吴俊宇有什么关系?
周梦岑心里有些忐忑。
秦墨拉到下一页资料介绍:“七年前,他是中华医疗报的主编。”
周梦岑心猛然一沉,她很快便联想到了什么,“东南早报什么时候成立的?”
秦墨:“六年前。”
“也就是中华医疗报注销后的,第二年?”
“不到一年时间,”秦墨眸色微沉,“是盛家出资,给他在港岛注册的东南早报,后续还给过不少投资,盛世集团投向国外的报道,都是出自这里。”
周梦岑渐渐回味过来,声音有一丝轻颤:“他……盛乾坤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投资一个媒体主编?”
“非亲非故也没有利益涉及,要么落下把柄,要么狼狈为奸。”秦墨点醒。
周梦岑目光复杂看着屏幕上的资料,心里乱糟糟,想起昨日在北市遇见的一位故人。
“我昨天在京华饭店,遇见了之前研究所的一位老朋友,他是当年渐冻症研究团队的主创负责人之一,他跟我说了很多……”
“说什么?”
“他说……当年他们团队所有人员,都对我母亲最后一次治疗充满信心,他们甚至已经联系中华医疗报写好新闻稿,只等我母亲数据检测出来,就直接发表,他们以为,那会是一次创世之举,却没想到……”提起母亲,周梦岑终于忍不住哽咽,“母亲的病情,还是恶化了。”
秦墨知道,提起这些事情,她一定会悲伤,可有些真相,必须去揭开。
“你有没有想过,揭开当年治疗失败的原因?”秦墨握住她的肩,低声问。
“治疗失败的原因?”周梦岑忽然有种失去方向的感觉,一如那年父母双双去世。
治疗失败……无非是技术和药物达不到预期效果,可秦墨这样问,是想告诉她,除了技术和药物本身的问题,也有可能是人为的问题吗?
“我查过,你父亲当年斥资近五十个亿,还跟美国最先进的als研究机构对接资源,研究团队也是国内外著名的科学家,包括实验室、合作药企都是世界顶尖,我相信以这样的条件,即便没有办法突破五年寿命期限,但延缓病者的病情肯定是能做到的,不可能,也不应该四年时间不到,就恶化……”
周梦岑脸色顿时煞白,秦墨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揭秘一个血淋淋的真相……
她猛然想起那晚,父亲明明打电话给她,说母亲症状有所缓解,她还记得父亲如释重负的声音,她当时甚至激动得想把这个消息也告诉他。
可是……
“是他……是盛家!”
这个真相,让周梦岑如坠冰窟,恨意丛生。
她一直以为,盛家不过是联合了周云清,对周家落井下石,卷走了周家的一笔财产,却原来,当年还掩藏了更大的阴谋。
而这个真相,可能是母亲曾经有过生存希望却被扼杀掉的事实……
而父亲的自杀,也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小梦!”
秦墨能感觉到她呼吸渐重,她的嘴唇在发抖。
真相对她来说很残忍,比知道当初他被盛灏忽悠出国,还要残忍万分。
周梦岑想发泄恨意,却又怕惊醒睡梦中的女儿,只能压抑、克制,折磨自己。
“为什么……”
她不明白,明明父亲视他们如兄弟,为什么要这样背叛!陷害!
秦墨将她揽入怀,紧紧抱着,试图让她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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