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铭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着进入正题:“外祖有话不妨直说,朕这里还有许多折子要批。”
  第八章 小皇帝是个粘人精
  “当年你母后的事,臣心中也甚是愧疚,”徐彭祖自顾的说了起来,“此次也是为了给你贺寿才来了皇城,这一离开,怕也就是臣最后一次见您了......”
  周铭烨皱起了眉头,不耐烦的打断:“徐将军,朕现在烦得很,你若只是来说这些的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臣这次面圣,确实有件事要同皇上说,”徐彭祖默了半晌,才复又开口,“关于前些日子的江南巡抚贪腐案,臣从南疆来皇城这一路,发现了许多与传言不符之处。”
  “何出此言?”周铭烨这才终于正眼瞧了瞧自己这位多年不见的外祖。
  “臣此次前来经过了江南的许多市县,发现各地都被治理的很好,各种款项不说全部,肯定大部分都是用在该用的地方的,因而,臣觉得,这其中或许还有什么隐情......”
  “徐将军对朝中之事倒是甚是了解啊。”
  周铭烨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徐彭祖,脑海里不由的想起当年母后病故,这位外祖几乎立刻请命去了南疆镇守,丝毫不在意他那尸骨未凉的女儿和自己这个弱小可怜的外孙。
  想到这,小皇帝就又想到了那个像光一样照耀自己的人。
  “罢了,”收回思绪,周铭烨看着一脸苍老的徐彭祖也不忍为难,“这事我已经交由老御史去查了,以他的清正,定不会冤了谁的,外祖放心吧。”
  话说到这份上,徐彭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看向周铭烨的眼神依旧带着刚才见面时的复杂与怜爱,他是实打实的在心疼自己这个外孙。
  “那臣便告退了,”徐彭祖说着又朝小皇帝行了一礼,“还望皇上保重龙体,大宣的江山还要靠您呢......”
  等人离开,周铭烨才将目光放到徐彭祖刚才带来的盒子上,他犹豫着打开,里面是一只手掌大小的鎏金熏香炉,看工艺应当是宫里妃嫔用的东西。
  他有些不解徐彭祖的用意,将小香炉拿在手里把玩,动作却在掀开盖子的瞬间僵住了,那里面塞着一个极小的纸团,已经有些发黄。
  周铭烨小心的把纸团抠出来,只见上面用极小的字体写了一个字——避。
  他下意识觉得这东西与当年徐家离开皇都有关系,想把徐彭祖叫回来问个清楚,但是又想到那人浑浊的眼睛和鬓角的白发,最终还是没有再把人叫回来。
  哪怕真是与当年的什么事情有关也早已经过去了,周铭烨想,眼前还是怎么把那人留下才是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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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彭祖那边离开了勤政殿,蒋升荣这边则进了双竹殿。
  “王爷的意思是届时安排好一切直接离开?”
  蒋升荣端起茶水喝了两口,有些不赞同道:“但以皇上对您的依赖,您悄无声息的消失恐怕会给好些人带去大麻烦。”
  谢璟南对此也表示赞同,示意他继续说,“那蒋丞觉得,我如何离开才能将伤害降到最小?”
  “说句偏私的话,其实您留在皇帝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蒋升荣神情严肃,“能制住皇帝的只有您,若是您离开,那之后大宣会如何,谁都说不准。”
  “从把他接到身边,我就一直教导他要做明君、做贤主,要勤政爱民......”谢璟南无奈摇头,“他如今能这样,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况且,不是还有你们呢,不然你以为我把你们这些人提拔上来做什么?大宣的江山何时就只担在我一个人头上了?”
  谢璟南说着,手不自觉就蜷缩起来叩击着桌面:“离开的事我不是同你商量,是通知你,叫你来也是为了商议如何把各方伤害降到最小。”
  “王爷您既然要离开,要考虑的首先应当是如何能顺利离开,而不是其他人,”蒋升荣看向谢璟南,意有所指,“太过心软,最后受伤的只有您自己。”
  ......
  夏夜的星空最是漂亮,谢璟南睡不着,干脆起身到院子里去坐着看星星。
  他想着白日里蒋升荣的话,颇为自嘲的笑了笑:“太过心软?”
  兴许是夜色不错,谢璟南不知不觉就看入了神......
  十几年前的星子比如今更亮,那时他还只是丞相府里人人可欺的庶子,那天他不知怎么的又碍了自己那位“好大哥”的眼,被下人推进池塘里好一番折腾。
  好在是盛夏,并不冷,他就那么穿着染了污泥的湿衣裳在院子里跪了一整夜,没有人觉得他可怜、更没有人替他求情。
  那时他就看着天上的星星,心想,都说人死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不知道母亲是哪一颗,有没有看到自己如今受了欺负,会不会心疼。
  应当是会的吧......
  “老师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周铭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偷跑来了,这会儿正坐在谢璟南对面的石凳上有些好奇的望着他。
  “怎么又来了?”谢璟南倏地回过神来,动了动有些发酸的脖子,“明天还要上朝,早点回去休息吧。”
  “老师以前一眼看不见我都要找,为何现在这么不待见我?”周铭烨满脸委屈。
  谢璟南:......为什么你不知道吗?狗崽子!
  见谢璟南满脸的一言难尽,周铭烨心情却好了不少,绕过石桌来到谢璟南身边,脸上带着开朗到有些过分的笑容:“老师刚才在想什么?想我吗?我也很想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