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各州已经决计不会让他活着了,若要死,倒不如拉着他们垫背!他们既然说他已经将事情上报帝京,他倒不如真将他们卖了,让朝廷来处置他们,总好过自己不明不白被人暗害。
陈盛忽然道:“那就请顾大人替我讨回公道。”
顾濯将人送回府上,请了医官为其诊治身上蹭破的伤。
府上的婢女为顾濯奉了茶果,顾濯见陈盛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受了点惊吓,蹭破了点皮,便开口道:“今日这么大的雪,州丞是去往何处才遇上了贼人?”
陈盛好似忽然想起什么,瞬间紧张地起了身,道:“顾大人!今日多亏了你,陈某还有要事,便不多留大人了,来日定登门道谢!”
顾濯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淡淡喝了口热茶,道:“州丞是急着出门找什么?还是急着要去某个地方?州丞既然已经经历了一次,怎么还会觉得这不是贼人在故意引你出去?我今日见雪太厚,靖云侯迟迟不到,才带人出城去等,没想到正好遇见了你。你若再出城,再被人追杀,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陈盛闭了嘴,心里盘算着什么。那日顾濯与叶知秋来过府上之后,他带人从粮仓里分出来了五百石给顾濯,后来便将粮仓的钥匙放回原处了。可今早晨起,钥匙便不见了。
若真是偷钥匙的贼人与追杀他的当真是一伙的,那便危险了。若钥匙在顾濯或是叶知秋手里,那他便是被他们握住了把柄,若真如此,他倒还不如干脆坦白,总比被他们当面戳穿要好。
顾濯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若无其事地等着他开口。
“若真是他们引我出去,此刻粮仓的钥匙便是已经在他们之手了。顾大人,若你能助陈某拿回钥匙,陈某会再多加一千石粮食。”
顾濯佯装不明所以,道:“州丞有一千石粮食?你从哪里得来这么多?”
“陈某知道莽蒙战事吃紧,也知道陛下正着手组件收复青甘的大军。若无军粮,一切都是空谈。楯州有粮,何必再留给他人!一千五百石足够供应莽蒙和青甘的将士!”
他说的不错,若无军粮,一切都是空谈。他拿准了这一点,所以顾濯必须帮他。
他疾步走到顾濯跟前,拱了拱手,“顾大人,一切皆因楯州而起,如今有人要杀陈某,陈某便不得不为自己讨一条生路了。大人若能帮陈某,就算来日陈某当真上了黄泉路上,也必不会忘了大人。”
这句话像是恩将仇报,顾濯听的心里觉得瘆得慌,但还是假意认真思索片刻,道:“好,一千五百石,我现在便帮你拿回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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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濯带的人手不多,陈盛口中的粮仓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倒像是一座藏在山野里的陵墓,现在应该说是藏在雪原下的陵墓。
就算是钥匙真的被人拿走,这里面的粮食怕是也运不走。
安江南见到这个场景,瞬间结巴了,“那、那老头不会是把古墓当粮仓用了吧?!咱们下去了万一出不来了怎么办?万一有什么鬼魂精怪……不得吓死?”
韩承冷冷道:“见鬼捉鬼,见魂索魂。”
“人是打不过鬼的……人怕死,鬼是不怕死的!要捉你捉,我不捉。”
韩承瞪了他一眼,“再多说一句,第一个推你下去。”
后面这两人在吵嘴,顾濯静静观察着四周。这里虽然看起来像是陵墓,却并非陵墓,应该是个专门用来盛放粮食的地下仓库,但是看起来并不简单,总觉得会有某些防止有人暗闯的机关。
仓库的大门是开着的,顾濯带人走了进去,里面并不阴暗,也很干燥,显然就是用来放粮食的。大门内侧没有锁,所以无法将门反锁,如今门开着,可见里面确实有人。
安江南进了里面才忽然觉得确实没有值得害怕的地方,这比起他平时看的志怪话本子有多少差多少,一点恐怖的氛围都没有,甚至能闻到淡淡的粮食香气。
里面结构复杂交错,有单独的房间,有放在架子上的粮食袋子,还有并排着放置的大缸。
安江南道:“那老头担心的太多了吧?这里除了粮食没有别的,就算是进了贼,没个几十号人也偷不走多少粮食,何必冒险去偷他的钥匙呢?况且,这进去得迷路吧?要不咱们别进了?”
顾濯道:“分头找。”
这里面安静,且结构复杂,若要陈盛自家的人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对于顾濯来说却犹如迷宫。
顾濯不太相信陈盛求他来只是为了一个钥匙,但他必须得来。
谢熠秋身边那人不是善类,自陈盛跟顾濯说了粮仓钥匙丢了之后,他就知道一定是谢熠秋做的。
谢熠秋那天去陈盛的府邸便是为了粮食,但没打算靠说让陈盛心甘情愿给他,而是靠偷?顾濯疑惑,正如安江南所言,如此大量的粮食,偷是偷不走的,唯一的可能便是谢熠秋的目的并非粮食,而是其他的东西。
他走近一扇门前,听见了内里细微的谈话声。
“这是他们私建的亲军,顺启营的军令牌。属下打听过,楯州是没有军队的,陈盛自认为楯州受人欺辱多年,不得不建立一支军队,可是朝廷不许私养亲兵,他便只能将人都藏在了百姓之列,将军令牌藏在这里。”
“他用这块废铁和这个粮仓牵制了舜秦王,也牵制了其他各州,但唯独怕朝廷。若是李南淮知道了这事,连同当年楯州谋和其他各州陷害青甘一事,他便能直接让楯州伏尸百万。”这声音淡然却又锋利,好似早已预料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