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濯道:“多谢王爷美意了,咱们日后再聚。”
韩承跟在顾濯身侧,轻声道:“舜秦王府有受忠帝留下的圣旨。”
顾濯淡淡回应,“他当真是个庸才,方才与我闲谈几句,便各种犹豫,如此谨小慎微之人怪不得陛下不会杀人灭口,陛下怕是根本就不知道谢氏还有这么一个王爷。”
一行人行至门外,顾濯转身上车,忽然瞥见了一个立在偏房附近的人影,那人瞧见了自己便无声地进了屋。
顾濯愣了一会儿,怕自己看错了,便急忙又下了车往回走。
韩承跟过去,道:“主子。”
顾濯确定自己没看错,他并非一次见过谢熠秋立在雪里的场景,好似已经刻在了脑子里。此木曾告诉他,谢熠秋之死有蹊跷。
他定是活着的。
顾濯迈进府门里,道:“既然王爷要留咱们用膳,那本官便勉为其难叨扰王爷了。”
第78章
既然舜秦王府藏着谢熠秋, 顾濯便瞬时明白了谢瀚方才为何那么紧张。因为顾濯此刻是李氏皇帝钦派的臣子,如果谢熠秋活着的消息被他知晓,谢瀚这个榆木脑袋怕是留不了几时。
不过顾濯并非如谢瀚所想那般无情, 必会陪着演一出戏。他没白吃舜秦王府的饭,与谢瀚聊了许多,也说了自己这次前来楯州就是为了查粮食。
而谢瀚自在楯州生活之始,便苦于无粮无钱。若他知道了顾濯此行的目的, 便会放下戒备。
顾濯吃饱喝足,倒是苦了身边跟着的那几位,总不能都上桌, 显得自己没有教养, 只得饿着肚子等顾濯与谢瀚交谈完。
顾濯临走时瞧了一眼偏房, 道:“王爷今日家中有客?”
谢瀚对顾濯少了几分忌惮, 道:“是一位先生,昨日来到府上, 因路途遥远, 一路颠簸, 本王便收拾了一间房令其住在府上了。今日也是怕打扰了顾大人, 才没请他出来。”
原来是个“先生”。
顾濯笑了一下, “若是有缘, 来日王爷不妨为本官引荐一下,本官也好一睹芳容。”
谢瀚忽然愣了一下, 解释道:“并非是位女先生,顾大人若想认识, 本王便替大人问一问他。只是今日不知他是否方便。”
“今日便先不打扰了, 来日本官再来贵府, 必是要见上一见。”顾濯拱手, 带人离去。
安江南跟在他身后,小声道:“不是女的还藏着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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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
夜里灯火昏黄,闻府来了密信,全都呈递到了闻律手上。
“他们上奏陛下,要从楯州运粮食去莽蒙。”
王弼高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喝茶,道:“莽蒙要粮,偏偏北明的粮连自己都供应不上,如今人人都想护着自己的口袋,恨不得将楯州拉出去抵债。若裴总管还在,楯州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无人照看。”
闻律烧了密信,道:“你我都曾与裴钱共事,当年裴钱用楯州一整个州的粮食换取咱们站在一条线上,将青甘抵出去。如今裴钱死了,虽说楯州无人主事,却还有我们。楯州的粮食若是被运走了,你我都不会好过。”
王弼高爽朗一笑,“何止是我们,当年裴钱承诺的人可不少,人人都想在楯州分一杯羹。如今有人敢动楯州,不就是想在咱们这些人头上拉屎吗!特别是西北与青甘毗邻的的各州,当年受裴钱的好处可不少,若是有人敢从楯州运粮,只怕是会死在路上!”
“只怕,陛下当真有意挪用楯州的粮。”
王弼高撇了茶沫,“那这差事谁接了,谁便不能好过了。”
闻律思索片刻,淡淡道:“有人巴不得离开帝京,何不将这机会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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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蒙战报传入帝京,李南淮急召大臣入殿商议粮草押运之事。
北明粮仓中的粮食尚且不足以供应北明的军队,若要分出一批运往莽蒙,必然会触及许多人的利益。且李南淮也并无意掏空北明的粮食去填补莽蒙。
朝堂之上极其严肃,连同前些日子大臣们呈递的折子,个个都举荐道:“陛下,楯州一直以来粮食丰盈,到了这种时候,必然是要替北明出一份力的!”
李南淮早已知晓了当年楯州为了保住那一点粮食如何与其他州勾结,如何坑害青甘,此时,他正有此意,只是若无大臣上奏言明,他也不能直说。
若是不能从楯州的粮仓里掏粮食,这份负担就必然会落到其他州的肩上,李南淮也自然知道为何此时朝堂之上的意见如此一致,便应允了此事。
“顾大人远在楯州,若要再派其他大人前去,怕是会耽误许多时日,依臣所见,不如便使顾大人接管此事,直接从楯州押运粮草至莽蒙,也好过另寻他人几经周折,省的延误莽蒙战机。”
李南淮心知肚明,这群臣子各个怕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如此说了一番,粮食便有了源头,押运的责任也与自己无关了,倒是全都成了顾濯的事。
他虽对顾濯的能力有五分的信任,但若要将顾濯派去莽蒙,是万万不能的。
李南淮捏着手上的玉扳指,道:“顾濯孤身一人在楯州替朕办事,已然是辛苦了,若朕将什么差事都给他,朕还要你们何用?难不成,你们是打算用一张嘴了结了莽蒙的战事,最后又舔着脸跟在别人身后邀功?倒是算了一笔好账。”
“臣等并非此意!只因顾大人办事稳妥,陛下派他前往,便能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