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魏畅眼中血丝爆出。
“是否真实当然不在我一句话,还是要等回京之后,不过魏大人应该是看不到了,我倒是愿意帮你去裴府看一眼。”
“裴钱……”顾濯像是猛然想起一样,道,“不对,是我义父,他的为人我最是清楚,你的妻儿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你大可放心。”
魏畅怕是忘了顾濯是裴钱的义子,顾濯的做派与裴钱完全不同,若说裴钱是是权势上的威压,顾濯便是一种莫名其妙的高傲。
“你此次刺杀未成,与你上次刺杀未成,我会一并禀告陛下,你一时半会死不了,总会让你回京之后再死。”
“上次?我何曾有过上次。”
“对,不是你,只是裴钱派的人,将名头安在你的头上罢了。若他们那群饭桶真的杀了李南淮,那便是你的功劳,若没杀成,被查了出来,那死的就是你了。那次李南淮没死,把你吓坏了吧?没想到李南淮竟没有追究,于是你便想再来一次。”
魏畅哼笑,“我恨毒了他,怎会不让他死?你来这里,莫不是就想跟我说这些?”
“谁都知道,背主之人不能用,你怨不得旁人。我只不过是来告诉你,裴钱利用你至今,你却恨错了人,实在是让人心寒。你死了,你的妻儿没了,他却毫发无伤,谁都动不了他。聪明之人不必多说,可惜了你一身才学,你那娘亲还等着你回府带她享福呢吧?”
魏畅轻颤起来,突然起身冲向这边,铁链也跟着哗啦啦响起,他死死盯着顾濯,道:“你和他极像,却也不像。他恨我,你不会。”
误之见人过来便立马挡在顾濯身前,却没想到魏畅连手都没伸,更别说会碰到顾濯。
顾濯只冷冷看着他,道:“陛下没说什么,我却知道,魏大人若回了京,到底会有人坐不住。”
魏畅突然笑了起来,铁链交错缠绕的声音震耳,那仰面瘫倒,眼角流下泪。“我何尝不知!何尝不知!”
顾濯转过头,带着误之离开。
却还是能听到身后这人哭喊着,“自始至终,我走的都是一条死路啊!北明在阉党手中久矣!你我小子,威逼之下,何敢不从!”
顾濯沉了口气,没走远,便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回头看过去,满地血流,魏畅死在了石壁下。
误之倒吸一口凉气,“死了?”
确实是死了。一个怕死的人,在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而妻儿全部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时候,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顾濯明里暗里已经告诉他了,他若是活着回了帝京,进的便是锦衣卫镇抚司大狱,裴钱若是想对他做什么,堪比碾死一只蚂蚁,简单得很。更会以此做文章,要挟到魏畅妻儿,甚至将事情推到锦衣卫头上,或者直接推到魏霄头上,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裴钱把别人当刀使的本领,永远在任何人之上。
跟魏畅说了这些,有一句话,顾濯是没有说实话的。谢熠秋遭刺杀的事情没有报到帝京,帝京之中自然也不知道魏畅被捕。顾濯已经悄悄派人将魏畅妻儿两人送出帝京,说是去了远方亲戚家,如今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怕是也已经知道了魏畅的事情了。
魏霄虽然嘴硬,嘴上说着对魏畅不管不顾,却也还是派人去护送了嫂嫂和侄女。
此事终究不能让暗处那些虎狼知道,只能悄悄的。而魏畅最好的归宿便是死在猎场中。回头寻个由头,便说他是不小心跌落悬崖了,才不会惹人注意,打草惊蛇。
果然顾濯出来,魏霄是没说什么的,他知道魏畅必死无疑,一句话没说便走了。
这嘴硬的性格倒是与李南淮有几分相似。
回了帐中,误之才敢问:“您为何要跟他说那一番话?他早死与晚死,到底没有什么差别,还让您见了这不干净的一幕。”
顾濯淡淡道:“妻儿无辜,他做的事情,他自己承受,总不能连累了旁人。”况且,不能让裴钱知道他已经死了。
许久,才见韩承回来,顾濯险些忘了自己将人留在了谢熠秋那里。
顾濯问:“陛下醒了?”
“陛下传您过去。”
顾濯还没等喝口茶便被叫走了,见谢熠秋刚刚起身,一头墨发散着,不自觉喉结滚动,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谢熠秋道:“从哪里回来?”
顾濯拿着个食盒,放下,道:“陛下昨夜辛苦,臣叫膳房煲了山鸡汤,给陛下调养。”
正说着,他便已经盛好了摆着,又起身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陛下身上的伤,也该擦一擦,臣从太医那里请了药。”
被顾濯这么一说,谢熠秋才觉出身上的不适,昨夜可真是没少挨,大大小小多了好几处伤口,这嘴角也多了点血色。
“搁下吧。”
“臣帮陛下擦药。”
谢熠秋还未更衣,脖子上的红色裸露着,格外明显,还有手脚腕处,也泛着红。只见顾濯没等他说什么,便坐了过去,指尖轻轻擦拭着昨夜触碰过的地方。
谢熠秋微颤了一下,心神不宁,索性闭眼,道:“放着吧,朕自己来。”
“陛下是想让臣心不安?陛下身上这些东西,可都是臣弄出来的,臣何敢不顾。”
“没什么不敢的,是朕说的。朕还没残废,用不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