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这种力量让他感觉到安定,不管外面发生什么,至少被克里斯锁定的这段时间,他们根本无需操心任何事情。
另一方面,他心底又涌起一阵惊悚的认知——他们,不就像时空主宰掌间的玩物吗?
“这个世界是假的。”
他每次沉睡时,那道隐隐的神秘心音又在他脑海中浮现。
“这个世界,不过是时间之主的玩物。”
“唯有进化,才能自救。”
什么是进化?
他心中疑惑刚升起来,就得到了答案。好像那个答案一直藏在他心底。
“污染是进化。”
“只有进化,才能看到真实的世界。”
谆谆善诱的心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凯撒大帝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想法。
不过在感受到他的不认同后,那道心音就暂时地消失了。
从副官那里,云奚得知虫族不但没有少,还因为增兵越来越多了,只不过被阻挡在了光明屏障外。
舰队在光明屏障的保护下轰击虫族,虽然没有伤亡,但兰洛欧降临时间结束,没有光明屏障的支撑,又会是一场苦战。
而光明战团也不可能支持兰洛欧降临太久。
云奚没忍住问,“虫族没有王虫指挥的话,什么情况才会撤退?”
“虫族伤亡数量达到一定比例,就会撤退。”
云奚还想问什么时候多少比例时,却没有人知道。
虫族源源不断,没人知道到底虫族有多少数量,这场帝国与虫族的战斗又会持续多久,哪怕和虫族纠缠数百年,帝国也只知道,等虫族伤亡过多,产生的速度赶不上耗损的速度,就能维持一顿暂时的和平。
云奚逐渐发现,这个世界有更多不合理的地方。
虫族确实数量庞大,而且生命力和战斗力都很强悍。但是,和神祇比起来却不值一提。
帝国信仰神明,就算神降的概率很低,可是只要碰运气成功一两次,一名神祇出手可以消灭大量虫族,怎么会僵持这么久?
而且她也发现了,就算兰洛欧帮助帝国,也仅仅是提供治愈类的辅助技能,或者提供给光明信徒力量,不会直接自己去动手消灭虫族——明明在打云冽时下手挺果决。
但是帝国人,仿佛习以为常。
“不行。不能让神明冕下亲自动手。”听到云奚的疑惑,副官立马斩钉截铁地制止了她,生怕她去让兰洛欧直接动手,还一个劲地对兰洛欧祈祷,只不过不敢注视神颜。
云奚,“为什么?”
“因为虫族会进化。”凯撒大帝走过来,咬牙看了眼侄女身后一左一右两个神祇,无可奈何地收回目光。
“帝国历史上,曾经有代行者召唤神降消灭虫族。结果不出半年,虫族不论是繁衍速度还是力量,都成倍增长了。”
凯撒面色冷酷,“之后,我们发现,一旦有神祇真身出手覆灭的虫族达到一定数量,虫族就会迎来一次全面进化。”
之后,禁止祈求神明亲自消灭虫族,成了帝国的最高禁令。
没人想知道,不断进化的虫族会达到一个什么高度。
云奚:“……”
这么bug的能力,难怪虫族能和异种、人类分别成为星际中三大势力。
人类身后是神明,异种身后是古神,那么虫族身后是什么呢?
“第一个召唤神明消灭虫族的代行者是谁?”云奚好奇。
凯撒大帝的目光看向克里斯,沉声道,“路易*加图索。我们与时空冕下定下契约的先祖。”
“时空冕下答应了先祖的请求。所有虫族都在时空冕下的神力下消失,但不出半年,虫族再次出现,更加凶狠。后来,禁止向神明直接借力消灭虫族的禁令成了神圣帝国的国策。”
云奚震惊,看了眼微笑的克里斯,没想到这件事还和克里斯有关。
“那个孩子啊。”克里斯偏头看了眼凯撒,意味不明地微笑翘起唇,“很有趣。”
“如果奚奚想听故事,以后我可以讲给奚奚听。”克里斯微笑。
云奚知道,祂说的故事,可能是关于一些历史没记录的隐秘。
之所以说‘以后’,是想让她主动找祂。祂被昭烈镇压着,想降临一趟不容易。
而且看克里斯的模样,祂明显是知道什么。
她还不能要求克里斯现在说,虽然神明不能亲自出手消灭虫族,但是有神明庇护,帝国军团的伤亡可以降到最低,战力也会大幅度提升。
在克里斯开口说话那一瞬,云奚就感觉右手一紧。
兰洛欧垂着眸,圣洁安静。
不知道是不是云奚的错觉,自打从北极星号离开,祂似乎就陷入了一种低落的情绪。
更准确地说,是祂拿的营养液被克里斯拿走加热后,兰洛欧就变得沉默了许多。像是一直在内省。
云奚直觉祂情绪不对。
但兰洛欧一反常态没有再不停质问她,祂和克里斯的争执也变少了,让云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没有探究。
此时转过头,仔细打量兰洛欧,才发现那双光辉璀璨的金瞳,像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灰雾,祂幽幽开口。
“你会去找祂吗?”
云奚:“……”
兰洛欧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兰洛欧的状态让她觉得有点危险。
游戏里被放置paly后再没见人回来,军校舞会中曾经承诺过回去找祂,却没有去的事情,在祂心中留下了一根根刺。
如果云奚以后去找克里斯,两者间巨大的差别对待,会点燃兰洛欧心中的刺。
云奚第六感敏锐跳动,直觉这个问题的答案十分重要。
而且不能再骗兰洛欧。否则,以祂现在好似在坏掉边缘的状态,云奚怀疑下次等待她的不是时间囚笼,而是光明牢笼了。
她沉吟一会儿,不敢打包票不会去找克里斯。
克里斯很危险,但祂身上有很多她想知道的答案。
比如虫族、比如时空碎片。
克里斯眼眸弯起,唇角噙着浅浅的弧度,透出游刃有余的从容。看向兰洛欧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手下败将。
祂知道,因为曾经通过回溯时空、改变云奚意志的事情被云奚发现,现在她对祂充满警惕。
但是祂有上百种方法,让云奚依然来找祂。
“我不能保证一定不去找祂。”云奚道。没有人会比能挑拨时间的克里斯知道的更多,历史在祂眼中没有秘密。如果她没其他途径得到答案,肯定得去。
兰洛欧金眸沉下来,云奚话音一转,
“不过我肯定会去找你。”
第260章
听到云奚的承诺,兰洛欧垂下的纤长银睫微颤。
祂轻轻地伸出手抓了一下她的手掌。
神明的手指修长、皙白,干净得像是玉雕。
祂赤足而立,圣洁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光辉满溢的金瞳一瞬不顺盯着云奚,微微俯首。
流泻的银发像是蜿蜒的星河,几乎和少女的黑发交织。
哪怕是隐秘的低头私语,在兰洛欧做出来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性。
第一军的光明战团正在靠近,在战舰上看到这一幕。
美得像是一副宗教油画——辽远星空下,神明降临凡尘,对着人类伸出手,赐下神恩,其他一切都成了背景。
他们相信,这一幕值得被放进任何光明圣典中。
光明教廷的教皇,一定会将其画下来,以浮雕的形式绘教廷最大的墙壁上,以此来展示神祇的形象——神圣、仁慈、爱护人类。
光明神亲自降临与帝国皇女缔结盟约,传达神谕。神明时刻爱护着帝国。
但只有离得近的北极星号战士才听得见,那名圣洁高贵的神祇说的并不是什么严肃的神谕。
祂像一只被欺骗过没有安全感的小兽,沙哑着声音轻声道,
“这一次,不要,再骗我了。”
清冷微磁的声音沉闷,哑哑的。与其说是警告,但听起来好像又能品到里面一点近乎哀求的意味。
原本神圣的画面,因为那过于暧昧的声音,似乎染上了其他色彩。
就像是圣洁的神性突然沾染了情欲的堕落,反而有种禁忌的诱惑感。
禁欲守贞的神明,好像哪里变了?
众人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不对劲,却想不出是什么。
如果让云奚知道他们的问题,肯定明白答案是什么。
以前的兰洛欧冷淡圣洁,现在简直像是行走的魅魔,浑身黏糊糊的,云奚甚至能感觉光线像是丝一样缠在她身上。
禁欲者放荡,看起来能不古怪吗?
“不会再骗你。”云奚顺着兰洛欧的话应了下来,“以后都不骗你。”
她知道兰洛欧可能降临时间不够了,之前又被她放鸽子骗惨了,才会这么惴惴不安。
为了防止兰洛欧继续坏掉,这次云奚应承得无比诚恳。
神明家园能治污染,不知道能不能治疗‘坏掉’。
虽然不敢直视神明的脸,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光明神似乎心情好起来了。
但是,亲眼目睹后厨中争斗的人,却为云奚捏了一把汗,悄悄地将打量的目光看向时空主宰。
所有神都不可亵渎。但殿下刚才的回答,明显就是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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