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东西不多,衣物什么的都可以现买,只拿了两件应季的,行李箱很轻。
叶安屿拦动作小心地把行李放进出租车后备箱,半个小时后站在了别墅面前。
他仰头打量着这栋白色别墅,又回头望了眼铺满暮色的坡道。
上辈子他决心离开这里,冲下坡道五分钟后就出了车祸,如今又心甘情愿回来。
命运真是神奇。
叶安屿推开大门,屋内干净整洁,一切陈设都跟记忆中没什么两样。
火腿闻声从窝里爬起来,它年纪大了,动作迟滞。似乎不敢相信来的是叶安屿,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慢慢停下,试探着叫了一声。
叶安屿反手带上门,蹲下来朝它拍拍手:“来,火腿,不认识我啦?”
火腿喵呜一声,一头扎进他怀里,舌头舔他下巴,像是在埋怨他为什么这么久才来。
屋子应该刚被保洁打扫过,干净得纤尘不染。
叶安屿坐进柔软的沙发里,给秦誉发了条消息,问自己睡哪个房间。
秦誉回复:其余房间都没打扫,睡主卧吧
意料之中的回答。
叶安屿笑起来,出于礼貌问道:我可以碰除了火腿之外的其他东西吗
秦誉:随你
叶安屿彻底放松下来。
夜已经深了,他先去厨房煮了碗面条应付肚子,吃饱后坐在地板上逗猫。
外面寒风呼啸,屋里暖融融的,很舒服。
他有种真正回家的感觉。
上辈子他在这个房子里生活了四年,这里的每一样物品都是他熟悉的。
他曾跟秦誉在沙发上缠绵,在厨房里打闹,茶几上摆放着秦誉爱喝的红茶,阳台上是他钟爱的花花草草……
虽然现在还略有不同,但叶安屿有种说不上来的踏实感。
未来这栋房子会充满他们生活过的气息,想想就觉得美好。
叶安屿驾轻就熟地找到酒柜,起了瓶葡萄酒,坐在沙发上自饮自斟。
夜深人静,他带着一身酒气晃悠着上楼。
他整个扑在大床上,上面还残留着秦誉的气息。
叶安屿没忍住嗅了嗅,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霎时羞红了脸。
之后几天叶安屿安心住在这里,他给秦誉发消息说不用保洁来了,他喜欢自己动手收拾。
房子逐渐复原成他记忆中的模样,阳台上一排花草风中摇曳。
只是秦誉不在,终归还是冷清了些。
叶安屿对准花草拍了个照,给秦誉发过去,很快收获一个大拇指。
两人这些天一直保持着联系,不那么频繁,但也不冷场,逐渐找回了高中时用手机聊天的感觉。
发完消息,屏幕上弹出一个视频邀请,叶安屿一惊,还以为是秦誉,定睛一看是董倩。
叶安屿接起,画面卡顿了一下,露出董倩的脸。
两边有时差,叶安屿这里夜色正浓,她那边是下午三点。
董倩眼尖地看到一只猫从他身后经过,问道:“什么时候买的猫?”
叶安屿把火腿捞过来:“不是买的,别人家的。”
董倩这才发现他身后的布置不像酒店:“你这是在哪儿?”
叶安屿也没瞒着:“秦誉家。”
“……”
董倩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
叶安屿低头撸猫:“回来第一天我就遇见他了,其实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继续跟他在一起,我知道你不同意,但我不会再离开了。”
他几句话表明了立场,语气平静,态度坚决。
七年前董倩可以愤然甩叶安屿一个巴掌,不管不顾地把他拽出国,七年后隔着手机屏幕,看着儿子平淡无波的脸,她忽然感到一阵心累。
“为什么呢?这么多年你还忘不了他吗?”
董倩匪夷所思,她不理解叶安屿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念念不忘。
就像叶安屿不理解她为什么不能试着理解这一切一样。
“忘不了,再过多少年我也忘不了,除非我死。”叶安屿顿了下,“唔,当然我要是带着记忆复活的话,我肯定还会继续找他。”
董倩被他气得脸色一阵发青:“两个男人在一起像什么话!你好好找个女孩谈恋爱,结婚生子,一辈子简简单单多好,怎么就不走寻常路,非要气死我吗?”
“妈。”叶安屿叫了她一声,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想气你,但我也得跟你说实话,我这辈子非秦誉不可。我知道你还是不能接受,没关系,你要是不想听这些,以后我可以闭嘴,我不会在你面前提起他,但你也别再跟我说什么娶妻生子的话,咱俩何必互相折磨呢,你难受我也难受。”
董倩没好气地骂他:“你当变态你还有理了!”
叶安屿破罐子破摔:“对,我就是变态,你随便骂吧,多骂两句我心里还舒坦点,别真把你气坏了。”
“……”
董倩深吸一口气,伤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忽然说不出口。
那些刀子扎向叶安屿的时候,她又何尝不痛呢。
该说的她早已说尽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叶安屿依然执迷不悟。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真要把孩子逼上绝路吗。
董倩想起那年叶安屿从楼上一跃而下的画面,霎时一阵胸闷。
某一瞬间她有种松口的冲动,但一想到儿子会跟一个男人度过一生,她又难以接受地蹙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