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国军入城,又被当作汉奸在法庭审判,被抓起来审判,后面还误食鸦片,一桩桩都是槛。
菊仙、段小楼、程蝶衣三人的命运搅和到一起,纠结不清,再因为时代背景,剧情跌宕起伏,观众挪不开眼。
观众们对菊仙的印象很负面,一方面代入程蝶衣,会觉得这女人很讨厌,另一方面视角放大,菊仙很自私,但她似乎才是最懂程蝶衣的人。
至于段小楼——是戏中的好霸王,但现实中的假霸王。
再一折戏中,程蝶衣的解毒剧情,让不少现场的美利坚观众,很有代入感。
别误会,不是那种精神上的代入感,是身体上的代入感。
程蝶衣挣扎过后,好像河水干涸,濒临死亡的鱼……脸色苍白地躺在醉翁椅上,脑袋还悬空。
菊仙此刻进屋,瞧见昔日傲气的程蝶衣,成了这副模样。
上前帮忙整理凌乱的衣服,然后听见程蝶衣精神恍惚中的声——
“娘,手都冻冰了,我冷。”
“娘,我冷。”
意识模糊之下,程蝶衣的喃喃自语,让不少感性的观众忍不住流泪。
当初还是小孩时,被母亲送去戏班,关师傅嫌他天生六指是畸形。
母亲果断地把他拉到巷子里,当时冬天京城的天气是零下,九岁的程蝶衣就告诉娘,“娘,手都冻冰了,我冷。”
下一刻他的第六指就被活活斩断送进了戏班,从此再也没见过娘。
意识恍惚,最冷最害怕时,程蝶衣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小时和母亲的最后一面。
“这部电影,这个演员,都将会在影史留名。”柯南博林说。
萨瑞夫等着导演的后一句,因为突发如此感慨,肯定发现了什么。
“程蝶衣的母亲是应召女郎,而此刻抱着他的大嫂菊仙,也是应召女郎,当年母亲没能给的拥抱,这里弥补了,形成一个漂亮的回环。”柯南博林说,“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弥补程蝶衣的人,又是他的情敌。”
“电影的编剧和导演是个天才。”柯南博林说,“特别是配合斯坦丁的发挥,为全世界的影迷献上了这份礼物。”
段小楼、菊仙、程蝶衣展现了人物的复杂多面,没有坏人。
但程蝶衣收养的小四,对于观众就是彻头彻尾的坏人,特别是瞧见小四抢了虞姬这个角儿,观众都是怒目而视。
“上帝虽然会原谅任何人,只要你诚心。但我认为小四他不会获得上帝的原谅。”有意大利观众说。
紧接着,黄白游两个人的死亡,为电影落下帷幕。
特殊年代,段小楼被陷害,甚至是拉去游街。
“他是戏痴,戏迷,戏疯子。”
“程蝶衣他是唱戏,不管他在座的是什么人,什么阶级,他都卖力的唱,他都玩命的唱。”
“战争刚开始,他就给霓虹人唱了堂戏,他是个汉奸!”
……
此话是段小楼顶不住压抑,诬陷程蝶衣的话,此刻段小楼脸上的妆,和身上的行头,都是西楚霸王。
真虞姬,假霸王。
段小楼为自保说自己从未爱过菊仙,菊仙上吊自杀,穿着结婚时的红嫁衣。
观众席里一点讨论声都没有,但心中有很多疑惑,菊仙上吊是因为失望,那么为什么程蝶衣突然要揭发菊仙?
好电影,看一遍很多细节根本看不懂,已经有不少观众决定二刷了。
《霸王别姬》和好电影一致,越到结尾越是波澜壮阔,让人应接不暇。
镜头转到电影开始的一幕,二十二年后,段程两人再度在体育馆唱戏的一段。
银幕扮演虞姬的程蝶衣,似乎一点都没有变,反倒是段小楼老了,排练的过程中嗓子跟不上。
“大王快将宝剑赐予妾身。”
“大王快将宝剑……”
“大王,汉兵他杀进来了。”
程蝶衣拔剑,和月下醉戏时,很干脆的横剑在脖颈,这次却没人制止。
“砰!”程蝶衣自刎,身体跌倒在舞台上,一如当初乌江自刎的虞姬。
全片完。
电影开始滚动演职人员表。
【鸣谢演技指导黄白游】有这么一个鸣谢。
影厅没开灯,并且还是鸦雀无声,情绪与氛围依然沉浸在电影中。
“dieyi总会还是没能走出戏,他用生命演绎了一出戏。”柯南博林喟叹。
他早就猜到了剧情结尾的内容,但真正看到这一幕,依旧无比的震撼。
数秒之后,议论声逐渐起。
“萨瑞夫你什么评价?”柯南博林问身旁的男主角。
“还可以。”萨瑞夫生硬的回应,不过撑着导演不注意,默默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柯南博林继续问,“只是还可以吗?”
“嗯。”萨瑞夫深吸一口气,他就奇怪了口水怎么从眼角流下来了。
第433章 什么叫文化输出
“这是一部同性电影吗?”萨瑞夫突然冒出一句。
柯南博林一怔,先道歉,“抱歉,萨瑞夫,我也不清楚电影内容。”
《霸王别姬》的海报黄白游占据最大,其次是袁项师和李梦露并列,还以为是两男争一女呢。
而萨瑞夫是旗帜鲜明的“崆峒分子”,而电影是柯南博林领着他看的,因此道歉。
“柯南博林先生没事。”萨瑞夫观影途中,一点也没感到膈应,主要原因是,这华夏演员演出了艺术家的至高追求。
至高追求——与作品合为一体。
现场掌声雷动,虽说当下环境,作品好坏都会有礼貌性的掌声,但现场的掌声是依靠质量获得的。
“哗哗哗——”
片尾曲响起,观众们掌声就很热烈了几分,于墨和一众主演上台说两句。
“他的表演太好,这部作品也很棒,能够说它是于和斯坦丁的共同缔造。”马可·穆勒评价。
一般来说,电影都会判定为“导演作品”,详细点来说,是导演表达自己思想的作品。
但马可评价“黄白游和于墨的作品”,可想而知,他对黄白游演技的夸赞。
马可思索之际,听到旁边的演员有疑问。
“不过电影有个问题——我不能理解。”萨瑞夫皱眉,“我或许要再看一遍。”
“什么?”柯南博林示意萨瑞夫直接说。
“程蝶衣被群众批判那一段,刚开始他一直低头,不作声,直到——菊仙从火堆里捡起那把剑,他才情绪失控。”萨瑞夫有点不理解这段。
“情绪失控我认为是程蝶衣崩溃,发现最了解自己的人,居然是菊仙。”柯南博林说着话,眉宇紧皱,感觉似乎有点问题。
“很抱歉,打扰柯南博林先生和萨瑞夫先生的谈话,”马可·穆勒说,“关于剧情我有不同的看法。”
突然插入别人的谈话很不礼貌,不过考虑到大家都认识,以及电影节的氛围就是深谈电影,也可以理解。
“穆勒先生,请说。”柯南博林道,旁边萨瑞夫也做洗耳恭听状。
“这把剑对段小楼也具有不同的意义,当初程蝶衣要与师兄恩断义绝,就是把剑送给了段小楼。”马可说,“而师兄被抓,菊仙又拿着宝剑向程蝶衣求救。”
“所以,菊仙救剑是救戏里的霸王段小楼,”马可说,“程蝶衣受不了别人成全他的师哥,因为他心里,自己是师哥成全的,而师哥段小楼也只能由他成全。”
分析得言之有理,这也能解释为何程蝶衣会突然爆发,开始揭露菊仙曾经是花满楼妓女的举动。
不过……有些牵强?萨瑞夫有这个心理。
马可似乎能看出萨瑞夫想什么,“斯坦丁的表演连续性和拓展性很大,他情绪失控前,站原地望向菊仙的眼神,和师哥结婚宴当晚看向那半身合影照片很接近。”
半身合影照是段小楼和程蝶衣成角儿时,拍摄的合影。
“是吗?”萨瑞夫愣住,目光看向导演,仿佛在问尊嘟假嘟。
柯南博林开口,“我没注意,穆勒先生的解答让我恍然大悟,比我所想的解释要更合理。”
“如果萨瑞夫先生再看一遍,可以注意这一段。”马可说。
“一定会看。”萨瑞夫说。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萨瑞夫是内行,别看电影剧情那么流畅,但拍摄顺序可不是按照剧情来,基本是按照演员档期和取景地档期。
甚至被群众审判的剧情,说不定比师哥婚宴那场戏还要先拍。
更简单的说,要对角色多了解,才能举手投足都是“联系上下文”。
“如果真的和穆勒先生说的一样,那么斯坦丁就仿佛活出了第二个人格。”萨瑞夫喃喃自语。
他们谈话时,观众们也该退场了,毕竟电影节还有其他电影要放映。
《电影》杂志主编维斯康蒂,和于墨不熟悉,也不想去人堆里挤,等没那么忙碌时,再访问wen、斯坦丁和于墨吧。
维斯康蒂当前感兴趣的点,就近抓一个熟人解答吧,走出影厅门,就瞧见熟人——裴文。
他当初采访过裴文,走到跟前打招呼,后者心中也有印象,毕竟《电影》是欧美最权威的电影类刊物,身为主编的维斯康蒂也是大佬。
“捷瑞斯电影里,他们唱的歌剧,里面的王是华夏历史上的哪位王?”维斯康蒂问。
“……”还以为主编是来采访他的,没想到是问关于《霸王别姬》的问题。
“国名为[西楚]。”裴文敷衍地说,直接用拼音代替:xichu,好似片中人物的名字都是拼音dieyi、xiaolou、juxian。
“他输给了谁,最后结局怎么样?是投降了,还是怎么?”维斯康蒂再问。
也算是文化推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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