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林拍拍季怀邈的背,说:“哥,我明白,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好好工作,别为我分心。”
季怀邈笑了笑,亲昵地捏他的鼻尖,安抚他:“好,我答应你,专心工作。但是有什么事,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即使我不在,也可以帮你出主意。”季怀邈在阮林说话之前,飞快地补了句。
阮林仰头看他,然后搂住他的背,把脑袋压在他颈窝。
这片刻的亲密时光,是阮林给自己加油的方式。季怀邈总能让他很安心,有时候跟着季怀邈,阮林甚至觉得不用动脑子。
季怀邈回抱着阮林,任由他箍着自己。季怀邈笑起来,揉了揉他的后脑,亲了亲他的脸颊。
离开医院之前,季怀邈把给林育敏买的住院常用的东西拿上来,林育敏撑着要坐起来,季怀邈忙拦住她。
“阿姨,您躺着。”季怀邈微笑说,“这些东西反正得买,我先买了,扣子后面再添,一样的。”
林育敏感激地看着他:“真是太麻烦你了,小邈。”
季怀邈只是微笑,没再说什么。
离开医院之前,阮林跟着季怀邈,他本想把季怀邈送到楼下,但季怀邈没按电梯,而是把他拉到旁边。
季怀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和车钥匙,他先把车钥匙放在阮林手上,说:“最近车我就不开了,钥匙给阮叔叔,这样他天天来往也方便。”
在阮林还没反应过来时,季怀邈接着把银行卡放在他另一只手手心,说:“这张银行卡里有些钱,之前买理财到期,赎出来了,密码是你上小学那天的日期。”
阮林更懵了,抬头看季怀邈,眨巴着眼睛,季怀邈笑了笑,故意转移话题:“忘了哪天成为小学生的了?”
说着,季怀邈报出个日子。
阮林不管旁边人来人往,紧紧抱住季怀邈,季怀邈揽着他的头,闭了闭眼睛,感受着他的情绪。
“生病,最需要的就是钱。扣子,别拒绝我。先拿着,用上用不上都先拿着。”季怀邈贴着他左耳,轻声说着。
阮林说不出不要的话,不住地点头,听着季怀邈低沉的声音:“这一阵子航班,我都得连续外站过夜,车放着就是落灰。”
“好。”阮林答应他。
最后,季怀邈微微低头看着阮林,看他又红了眼睛和鼻头。季怀邈心里有很多想说的,但此时不是抒发的时候,他歪了歪头,说:“我要连续住外面了,你不嘱咐两句吗?”
阮林笑开,嘟嘟嘴,故作严肃地说:“每天都得给我报备,到哪儿了,见了什么人,几点回酒店。”
季怀邈也笑,贴着阮林左耳,飞快地亲了下,然后说:“遵命,老婆。”
夜晚,人来人往的医院骤然安静下来。
晚上八点多时,林育敏右上腹疼得厉害,她蜷曲起来也没用,周主任下医嘱,给她开了止痛药。
林育敏忍着痛,脑门上全是汗。阮林咬着嘴唇,拿湿毛巾给她擦,手微微跟着颤。
同病房的病人,情况也不好,夜深人静,他们忍痛的呻/吟愈发明晰。
阮林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不敢压着左耳,怕妈妈喊他听不见。
翻出手机,阮林刷了会新闻,找出和季怀邈的对话框。不能守在对方身边的日子里,看着过去说的这些话,阮林心里能稍微好一点。
“扣子。”林育敏突然喊了一声。
阮林忙把手机按在枕头上,以为她是不让他黑灯看手机,阮林翻过身,在黑暗里看向林育敏:“妈,咋了?”
林育敏蜷着身体,往阮林这边挪了一点,她缓了缓,才说:“我的病,是不是还挺严重的?”
即使在黑暗里,阮林还是闭了闭眼睛,不想让自己流露不好的情绪。今天病理报告出来了,周主任说林育敏确诊胰腺癌,把阮林心里最后一点侥幸击碎。
“妈,你别多想。”阮林还是想瞒着林育敏。
林育敏见他不说,过了会儿,也许是没有力气,也许是怕吓到儿子,她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缓缓开了口:“扣子,我是不是得了胰腺癌?”
阮林必须很努力才能听清楚林育敏的话,他侧着左耳,在林育敏话音落了时,立刻坐了起来。
母子俩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母子连心,林育敏看着阮林,说:“看来我是说对了。”
“你们瞒不住我的。”林育敏缓缓开口,“你姥姥走之前,我伺候了三个多月啊…”
林育敏甚至笑了笑:“就跟我直说啊,家里三个男人,成天想着瞒我。你们一个眼神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阮林喃喃开口:“妈…”
“扣子,你先听我说。”林育敏说话还是费力,但她努力在这个夜晚说给阮林听,因为这些话,真的说一句少一句。
“我会配合治疗。”林育敏肯定地说,“但是这个病,我比你们都清楚,不容易救,如果妈妈…”
阮林手揪着被子边,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林育敏说的这个假设,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回避。现在林育敏说起,他一下就慌了神。
“算了,吓着你了。”林育敏笑笑,“我跟你说,是想之后,你们就大大方方的,该怎么就怎么,我没那么想不开。”
阮林点点头,不知道林育敏有没有看见,他凑近一点,说:“妈,咱就好好治,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