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心似的,他试探着唤了一声:“仙尊?”
不等程素响应,他就自己否定了:“不,你不是仙尊,你是程素。”
确定程素的身份之后,他终于起身,同时程素也将单手就能抱起的遗骸安置好,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继续对峙。
熊熊的火焰在程素的身后燃烧,不时有飞舞的发丝化作焦灰飘落,拂尘发出细细的尖叫,带着残余的头发疯狂逃窜。
红衣活僵猛地挥手,那拂尘便飞回他的手中。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仙尊呢?仙尊在哪里?”
拂尘上面的那颗人头此刻已经没有了先前那一副从容的派头,也没有再故弄玄虚,他的五官扭曲着挣扎溃逃,时而两颗眼睛挤在一起,时而将嘴张大,露出里面的獠牙。
它浑身震颤着,不知是因为被火焰吞没一半的尘束,还是因为恐惧红衣活僵的逼问。
“烧,烧起来了!”
拂尘语无伦次,尘束不住地拍打着地面,试图将残余的火拍灭。
红衣活僵一脸不耐,但还是出手将那些火掐灭了,火苗燎过他的掌心,滋滋作响。
“火已经没了,我问你,仙尊呢?”
“你是在找这个吗?”程素突然出声,露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手里赫然是一个被烧得焦黑的头骨。
看见这个头骨,红衣活僵眼里的光芒亮起一瞬,又很快熄灭。
黑沉的眼底,无数火光的影子在摇晃,只是不知是这墓室里燃起的火,还是他心里的火。
原来烧起来的不只是拂尘,还有仙尊。
紫黑色的青筋一根根鼓起,肌肉紧绷,红衣活僵像子弹一样射向程素,身体化作残影,只能靠声音判断他的位置。
“竟然敢毁坏仙体,那就用你的命来偿还代价吧!”
面对猛扑过来的红衣活僵,程素直直站在那里,并未躲闪,陆献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转瞬间便来到了程素身前。
铮的一声,他横起长剑,将红衣活僵挡了回去。
身后,程素捏着那颗人头,手指渐渐收紧,人头发出了像核桃被捏碎一样的声音。
“我劝你冷静一点,被烧过的骨头是很脆的,”她提醒红衣活僵,“我现在的劲可不小。”
红衣活僵的目光在程素和陆献之间打了好几个转,竟然狂笑出声。
笑声回荡在墓室内,将天花板震得微微晃动。
笑够了,他才继续阴恻恻地看着程素,道:“你不会以为,凭借这个东西就能威胁到我吧?”
程素轻笑一声,干脆利落地将手中的头骨捏碎,扔到地上:“本来也没打算用这个东西威胁你,我们现在四个打你一个,有什么可怕的?”
话音未落,陆献挥出一阵阴风,罗子平和赵丹终于得以从红衣活僵的束缚中脱身,来到程素身边。
此时他们四人站在一起,和红衣活僵面对面站着,气势上倒也不遑多让。
红衣活僵看了一眼堆在程素脚边的骨头碎,眼底闪过几分遗憾,但最终也没有做些什么,只是看了看手心的伤口,问她:“你是从哪里弄来的火?”
这火能烧毁仙尊得头,还能在他的手上留下灼伤,必然不输出普通的火。
程素微微一笑:“是烈焰符,出来之前,我找罗道长学了几种符的画法,其中就包括烈焰符。”
之前在墓里面的时候,她因为身上身上的符都被拿走,吃了很多苦头,所以这次就想找罗道长要一些符再出门,但罗道长并没有提前预备,只能给她现画,再加上受罗道长用血画符的启发,她干脆就自己学了几道。
自己能画,要是符被抢了或是用完了,也不至于陷入绝望。
本来只是未雨绸缪的准备,没想到居然真的有需要用符的时候。
当时被拂尘控制住的时候,她体内的阴气也一并被控制住了,拂尘毕竟是道家的法器,这拂尘虽然看着不祥,但封印阴气的能力了得。
无法使用阴气,她便只能使用先天之炁,可发丝包裹的窄小空间内,无论是阴气还是先天之炁都进不来,她之前都是使用的阴气,经脉内留的也是阴气,只有丹田内还留了一点点炁。
她想到了用符。
她身上是有几章空白的符纸,但是符纸在口袋内,她的手被控制着无法伸进口袋,便干脆用指尖的血在人头上画了一道符,没想到居然能起效果。
或许是她灵机一动,在自己的血中也注入了炁的缘故吧。
听了程素的解释,红衣活僵明显不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也无法反驳。
“你早就看出我的计划了,所以才早有准备?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加聪明。”他看向程素的眼神甚至带上了几分欣赏,“真是一个完美的选择。”
程素一脸坦然地回看过去:“什么计划,你打算让那个人头夺舍我的计划吗?那倒没有,我又不会未卜先知。”
这话可不是假的,她之前的确没有往这上面想,直到拂尘控制着她去接近人头之前,她都一直以为红衣活僵的目的是用自己代替田小荷,来当两仪固元阵的另一个祭品。
但看到人头的诡异举动后,她终于明白过来,红衣活僵的确是看上了她,但看上的只是这具躯壳。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红衣活僵的面上带上了几分疑惑,他强调,“几百年来,你还是第一个成功拒绝仙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