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十分懊恼:“我以为凭借那些普通活僵的实力,是绝对无法突破血符桎梏的。”
陈卓连忙道:“师父,这怎么能怪您呢?您告诉我们,怎么阻止他,我和师弟一起去,不求彻底解决他,只求阻止吞噬,应该没有问题吧。”
赵丹也点头赞同。
他和师兄的实力虽然赶不上师父,但一般来说打断吞噬并不需要多么厉害的能力,越是复杂的阵法,对环境稳定度的要求就越高,像外面那样的,往往只需要一点点变故就会失败。
罗子平点点头:“打断了阵法,必定会激怒红衣活僵,你们恐怕会回不来。”
赵丹立马道:“师父,我们不怕回不来。”
罗子平却很坚持:“不行,还是我去。”
他这样一把年纪了,又受了伤,回不来也不要紧,他豁出去的话,说不定还能削弱红衣活僵的实力。
到时候,如果能拜托程素说服陆献出手,再加上他的两个徒弟,说不定还能有一战之力。
阴云渐渐笼罩在祠堂上空,外面也传来了一阵阵吵嚷声,打断了偏院内的众人。
是外面的那些人来找罗子平。
因为偏院内的惨相,他们不敢进来,只敢躲在外面叫嚷。
“罗道长,外面是不是出事了?”
“罗道长,祠堂里面还安全吗?我们不会有事吧!”
“是呀罗道长,外面什么情况麻烦给我们个准信吧,这样下去大家都要吓坏了。”
听到消息的刘成周从外面赶过来,手里还拿着火钳。
他气都没喘匀,就试图劝他们回去:“饭已经就好了,马上就开饭,回去吧!罗道长他们也忙了一早上了,咱们先别打扰他们了。罗道长这个年纪了也不容易。”
有人看见是他,话说的还算客气:“老刘啊,我们就是担心,毕竟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
他隐晦地指了指院子里,暗示刚才的事。
但也有不客气的。
“他一把年纪,我妈还比他大两岁呢,寒冬腊月的挤在这里,又有谁容易了?”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罗子平轻轻叹了一口气。
陈卓皱眉,让赵丹留下来照顾好师父,自己出去安抚众人了。
外面的事肯定不能直接告诉他们,早上发生的事他们都看见了,并且深以为戒。
这么多人,在恐惧情绪的支配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而现在的情况,只要踏错一步,迎接他们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院子里,即使经过冲洗依旧残留的血迹一直在提醒着他们这一点。
陈卓走后,陆献看了一眼自从说了那句话就安静地坐在凳子上,一直心绪不宁的程素,也起身向罗子平告辞。
“罗道长,素素她不太舒服,我先带她回去休息。”
罗子平刚刚喝了一碗药,此刻已经满脸疲惫地靠坐在床头,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
陆献牵起程素的手,低声道:“素素,我们回去吧。”
程素没有什么反应,但听话地站了起来。
就在他们要走出屋门的时候,罗子平突然撑着坐了起来。
“等等。”
陆献回头。
但罗子平双唇开合几次,最终却只说了一句:“没事。”
陆献深深看了他一眼,带着程素离开了。
门外的人原本正在听陈卓说话,看见陆献带着程素出来,都触电一般弹开,争先恐后地给他们出了一条路。
陆献将程素带出了偏院,却没有带她回去。
他将人带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老式灯泡散发出昏黄的光晕,给这个角落带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光晕笼罩在两人身上,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
看着任由他拉到这里的程素,陆献长叹一口气,将她被风吹散的头发慢慢拂到耳后。
“你看见了什么?”
凉意从额头轻轻拂到耳尖,将程素从回忆中抽离。
她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炼狱,她看见三个小时后,魂飞魄散的田小荷和白蕊,看见宛如牛羊一般被开膛破肚吊起的所有人,看见陆献被红衣活僵生生撕碎,看见被血浸透的泥塘村。
最可怕的是,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站在死人堆出的山顶。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流下,被陆献轻轻擦去。
“无论你看见了什么,都是假的,是红衣活僵制造的假象。”
程素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不停流泪。
她知道她看见的一切都是假的,可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她忍不住想象如果这一切真的在未来发生,她应该怎么做。
泪珠多得简直擦不完,陆献干脆放弃了擦拭,转而将程素楼入怀中。
“哭吧。”
程素昂起头,将双眼抵在陆献的肩膀上,被眼泪打湿的布料很冷,陆献也很冷,冰冰凉凉的,反而缓解了眼睛里的涩意。
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遇到陆献以后,她已经哭了两次了。
偏偏每一次都在他的面前。
眼泪渐渐流尽,她依旧闭着眼,试图借此滋润哭过之后异常干涩的眼底。
陆献轻轻顺着她的头发:“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红衣活僵说,只要我不反抗,一切都不会发生,小荷也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