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么了?”
“罗道长,能麻烦您来一趟田家村吗?这里出了一点事,想请您来看一看。”
都找到了他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小事,罗子平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依旧是带着那个布袋,他下了山。
那边李业已经焦头烂额。
田家村死人了。
死的是个寡妇,叫徐春华,在十里八乡也算是个名人。
她是从外地嫁过来的,结婚那天娘家就没来人,好在婆家并不介意,夫妻俩都能干,上山下地都是一把好手,又会过日子,没几年就开始准备起楼房了。婚后村里虽然有点闲言碎语,但只要一家人的生活过得红红火火,外人的话都不算什么。
一家子什么都好,就是生育上困难些,他们花了大价钱去城里检查,发现是她男人田柄华的精子质量差了点,能自然受孕,就是时间要长点。
26岁那年,徐春华终于怀孕了,可天有不测风云,五个月肚子的时候,田柄华在山上砍树,脚下一滑,摔到了沟里,徐春华听到消息,受刺激晕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男人没了,孩子也没了。
好在徐春华足够坚强,她没有改嫁,而是留在了田家村,一肩挑起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拿公公婆婆当亲身父母一样给他们养老送终,葬礼上,她亲自披麻戴孝给两位老人捧灵牌,但就连村里最古板的人都没有开口挑她的刺。
其实这么多年来,有不少单身汉托人来问过她的意思,但徐春华的态度很明确,她没有亲生父母了,她公婆就是她父母,即使嫁过去,她不会放着两个老人不管。
那些人就再没了消息。
徐春华能干,孝顺,有情义,平日里是泼辣了一点,但不过分,大家想着她一个女人不容易,都不太计较,邻里关系处得不差,何至于被人一刀毙命呢?
最先发现尸体的是邻居向群。
向群是个和徐春华差不多的男人,在家里开果园,父母已经去世了,老婆在外面打工,有个儿子在市里的初中寄宿。
一个人打理果园不容易,他总是早出晚归。
“大概六点多吧,我出来给鸭子喂食,一般这个时候,徐春华都开始做早饭了,但是今天她家还没亮灯,这几天村里,你知道的,我怕她出事嘛,都是一个人在家,别出事了也没人知道,我就过去打算看一下。”
作为第一目击者的向群看上去还算冷静,但李业注意到,他在抖腿,左腿抖几下换到右腿,右腿抖一会儿又换回左腿,循环往复,一刻不停。
“我过去的时候发现门没有锁,村里前天不是交代我们晚上要锁门吗?我看到门没有锁的时候,我心里就觉得只怕不好,开门以后果然就……”向群开始有点语无伦次,出现了一些重复的无意义语句。
他露出有些紧张局促的表情:“李警官,我跟你说实话,我年轻的时候也在外面混过,见过的事蛮多,但这种情况我真的还是第一次看见,我进都不敢进去,跑到外头才敢报警。”
李业表示理解,现场确实很血腥残忍,普通人看到觉得害怕也是正常的。
和向群谈完,李业又进了现场。
跟着来了个年轻警员,毕业后就来了泥塘镇,从来没见过这种场,李业就没让他进来。
徐春华被人从后背直插进了心脏位置,血喷溅出来,染红了半间屋子,凶器是一把尖头菜刀,被丢弃在尸体附近,堂屋角落有一堆切到一半的猪草,周围没有刀,估计凶器就来自那里。
他戴上手套,摸了摸尸体,已经完全僵硬,又掀开衣服,腰腹部有尸斑,按压几乎没有褪色,改变姿势后原有尸斑也没有消失。
这是一具至少死亡12个小时的尸体,也就是说昨晚七点左右,徐春华就已经遇害了。
虽然离开一线刑警岗位已经几年了,但简单判定尸体死亡时间的办法就像他的本能一样,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失去。
根据向群的说法,他是昨天天擦黑的时候回的家,没办法,果树必须要打理,不然明年瓜果能力不行。
他回来的时候,徐春华开着门在剁猪草,他们还打了个招呼。
其实向群也嫌疑很大,他是昨天最后看见徐春华的人,也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他的话并不一定是真的。
可徐春华遇害的时间点也很特殊,天已经黑了,她家的门又没有关,昨天出事的人都是夜里出过门的,罗子平特意嘱咐晚上关门,也不是为了吓他们,本地有说法,鬼是不能进上了锁的门的。
到底是人做的,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做的?
这正是李业请罗子平过来的原因。
李业给罗子平打完电话,突然有个老太太轻轻扯了扯他。
李业转头,看见住在徐春华屋后坡上的邻居。
老太太冲他使眼色,带着他去了房子角落。
“警官,春华是个好人,平时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分给我们一点,除了有点泼没什么别的,我们和她关系都挺好。”
“但是啊,向群和她,有些事。”
听到这里,李业来了兴趣。
老太太继续说道:“最近他们有些矛盾,春华的鸡是散养的,没有拦着,经常跑到向群家的菜园里去,向群找了她几次,春华也围了网,但一般的网啊,拦不住她家的鸡,他们两个就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