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攻荣府,陈武的准备当然不会那么简单。
在步弓营上前的同时,另外一队普通的义勇营士兵跟了上来。这些士兵,人人手里举着一把临来前赶制的大木盾。木盾质地非常粗糙,就是双层门板钉到一起,中间夹了层牛皮,后面钉了个把手,连油漆都没涂。
尽管看上去又重又土气,但临时用来防箭,效果却绝对不差。
《帝国》中,有公会曾经做过实验。别说是普通地方部队的八斗弓,就算是主战部队的一石弓,在六十步的距离开外也很难射穿这样的木盾。纵然侥幸穿透了,剩下的力道也不足以杀人。
在这一排木盾的保护下,步弓营的射手从容靠近了荣府。
“该死!”
瞭望塔上的四名荣府护院,看到这些举着大木盾的步兵后,之前的轻松脸色就瞬间消失了。惊慌的他们,开始拼命张弓射击。奈何,这种大木盾的效果实在不错,四人连射了三轮,除去小半射偏的外,其他箭矢几乎全被木盾挡住,没有让步弓营的人受到丝毫损伤。
等大致到了六十步内后,就是南宝的步弓营发威了。
这个距离,哪怕是从地上往瞭望台射,也不会很吃亏了。再接近一些也不是不行,但木盾的效果会打个折扣。很快,在南宝的喝令下,一轮齐射出手。
荣府的弓手们,可没有专门的人给他们举盾。哪怕瞭望台前面有一层厚木板挡着,也只能护住身体,没法遮住头面。十多支箭落下后,惨叫声连连,四名弓手当即一死一伤。
荣府下面的护院,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然而,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步弓营的第二轮齐射就发动了。这次三名弓手学乖了,全部矮下身子躲到了挡板之下。这下步弓营的箭矢的确拿他们没办法了,但他们也因此失去了对义军的威胁。
“上火箭!”
陈武看了看缩在挡板后面的荣府护院,对南宝下了新的指令。
很快,步弓营更换了浸了火棉黑油的火箭后,火把引燃,开始了第三轮齐射。眼看着火势迅速燃起,嚷嚷着救火的人也被随后抛射的流矢杀伤,三名射术还不错的荣府护院再也撑不住了,抛下同伴的尸体踉跄滚下了瞭望台,说什么也不肯再上去了。
解决了荣府的瞭望台,步弓营几乎等于无敌。
在持盾义军的保护下,他们继续将距离拉近到四十步,开始瞄准院墙后面高台上的敌人。但凡敢抬头往外看的,都会遭到步弓营的射击。甚至,南宝还指挥步弓营往里延伸,并将角度调高,盲射杀伤院墙后面的敌人。尽管因为看不见人而准头大减,但只要听到惊慌失措的喊声和时不时的惨叫,就能知道他们的射击起到了不错的效果。
之前还哄笑和嘲讽义军的,被步弓营一套轻松打了回来。
死亡威胁面前,再没有荣府人敢往外探头。可不看的话,等于是把主动权完全让给了义军,只能在院子里面等死。
就在这些荣府的护院们还在纠结中,陈武已经不给他们纠结时间了。在步弓营压制了全场的情况下,大队义军冲了上去,开始砸门。
沉闷的撞击声一下接一下的响起,像是撞在这些护院和荣府家奴们的心头上。
每一下,都让他们的心猛的一跳。
“顶上去,快阻止他们!”
“都不要犯傻,等这些贼人进了院子,大家都得死!”
荣家的老管家声嘶力竭的喊着,催促迟疑的护院们杀贼。有几个人一咬牙,抄着铁枪重新爬上了院墙后的高台,探头出来用铁枪刺杀义军。但仅仅几秒后,步弓营的反击就接踵而至。当十多支箭呼啸而来射杀了两人后,剩下的护院们任凭老管家怎么说,也不肯再露头送死了。
在沂城混了那么多年,各色的麻匪强人流贼,他们也见过不少。但压根就没听说过,哪家贼人能有帝国制式的战弓,又能排出队列以木盾保护的。这样的贼人,跟军队已经无异了。他们这些护院单打独斗还行,碰上这样的战阵,拿什么跟人打?
“略尽人事吧。”
一个老资格的护院叹了口气,说出了其他人的想法。
反正他们也不是荣家的人,只是雇员性质的保镖。拿了荣家的钱,帮忙看家护院而已。眼下贼人这么凶悍,压根就不是他们能抵挡的。象征性的守到最后,也对得起荣家的钱了。大家都想活命,荣府的人也不能强行逼他们去死。
真正焦急的,只有那些荣家的族人和卖身的奴仆。
荣家要是完了,他们也好过不了。
但是,这些个能打的护院都没办法,单凭这些没什么战斗力的,就更加威胁不到义军了。顷刻后,随着一声欢呼,义军撞开了荣家大门,蜂拥杀了进来。识趣的护院们和部分商铺的伙计抱成一团,确定义军不会滥杀后,立即选择了放下武器投降。只有荣家的本家人和家奴,拿起武器跟涌进来的义军战到一起。
然而,陈武带来的义军足足有两百人,战斗力更是一边倒的悬殊!
这样的压倒性优势面前,荣府的微弱反扑,如同挡车的螳螂一般,被轻而易举的碾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战斗就被平息下来。义军顺着几个逃跑的家奴追向了内府,确保不会放跑任何一人。
荣府的老管家,已经看呆了。
他本以为最快也要一天才能分出胜负的战斗,在盏茶功夫间被陈武平定。
义军伤亡人数,更是只有区区五人!
顷刻之后,战斗彻底结束。义军攻占了荣府,开始抄掠金银珠宝和粮食牲畜。已经投降的护院、荣府下人,也被两队义军赶到了一边,看守起来。
一些对荣府有归属感的人,用愤恨的眼神看着义军行动,恨不得官军立即杀回来,砍了这帮反贼。但那些最早放弃抵抗的护院,更多的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甚至还有几个在好奇观察义军的动静。
“听口音,像是长山镇那边的。”
有耳朵灵的偷听片刻,做出了结论。
“打从先前闻香教之后,整个太平郡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悍贼,不得了。”这是护院中资历比较老的。
先前在瞭望台上被射伤的那人,一边捂着伤口,一边偷看义军的步弓营和持盾的义勇营:“不愧是连沂城城防营都能击败,果然有一套。”
“城防营?”旁边的人对此嗤之以鼻,道:“那些家伙什么德行,你我还不清楚?咱们这伙弟兄若是豁出去了,说不定也能开个城玩玩。要是换了隆山府的官军来,保管这些反贼……”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他赶紧闭口不言,生怕触怒义军。庆幸的是,由于并没得到陈武的命令,这些义军没有过多理会他们,更多人在对奢华的荣府评头论足。如果是起事之前,他们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光明正大的闯进子爵府邸。
对不久前还是农民的义军士兵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值得吹嘘的谈资。
相比于长山镇的那位二等男爵,荣府的权势和富贵大了太多。四处奔走的义军,很快从各处抄来了大批金银和粮食。但让陈武失望的是,这些义军并没有找到真正值钱的东西——同怀安商会一样,大额的金票、商铺地契等,要么提前藏了起来,要么就被人带走了。荣府的真正主事人,那位有子爵爵位的荣老爷也不知所踪。
难道,跟怀安商会的几个主事一样,得到消息从私开的东门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