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衣能和曲家搭上,放以前在沈母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但自从得知蜀王世子在自家打过一年工,还言之凿凿要娶自家二女儿,她就仿佛什么都能接受,什么都不惊奇了。
也是见过了大风大浪,以小花的本事,将来就是端个聚宝盆回来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家四口人坐在炕上一起盘算,等曲家来了人,要如何如何招待,到时是请人去小满居还是新满居?小满居是她们总店,新满居环境更好,说完这个,大家又七嘴八舌想新菜,其实想得再多都是空的,说得唾沫横飞也不过是为了表达心中喜悦。
“大姐二姐,咱们设宴时大姐要是能为曲家创个菜就好了,一来显得热情,二来炫耀炫耀大姐的本领。”前半句听着还有点意思,后半句就彻底不着调了,“叫他们知道咱们家要是不能入伙,将来说不准可就是竞争对手。”
沈良霜一戳沈末脑门,“你想得可真美!”
莲衣在旁揉手笑笑,“这都是小事,曲公子没有你们想得不好接触,他很和善的,就是人家真的很忙,与其想怎么招待更热情,不如想想怎么节约时间,都还没来得及推销小满居的招牌,他就急着要走。”
沈母忙道:“说的是,都别乱说一通给小花添麻烦了,小花说什么是什么,咱们听她指挥。”
沈末坐直了身体,“听二姐的!二姐懂这个!”
莲衣歪头直笑,嘴上推三阻四,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与慕容澄分别的忧愁被家人的笑声冲散,前路漫漫,谁也不知道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但她是向着他去的,能相聚多久都好,走到哪儿都行,她都高兴。
入夜莲衣要将衣裳被褥搬回自己屋里,也就是慕容澄住过的那间,沈末捧着书本,好奇地凑上前问:“二姐,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不怕睹物思人了?”
莲衣掸掸被褥,没藏住笑,扭脸瞧她,“你猜呢?”
“我猜你见到二姐夫了!”
“还叫二姐夫?要叫世子。”
这屋里就两个人,沈末没那么讲究,笑得越发灿烂,“叫一叫也不会掉块肉,何况我说二姐夫,谁知道说的是谁?怎么你就上赶着承认是世子呀?”
“嗳!”莲衣见她给自己下套,丢开褥子作势要咯吱她,“白天还说我是大功臣,晚上就要卸磨杀驴拿我取乐。”
“我没有!还不是你一去那么些天,又请来了曲家…不是我不相信二姐你的能力!是…是曲家到底是有头有脸的大户,没点手段人脉哪能说见就见……”沈末声音越来越弱,眼睛眨巴眨巴,瞧着十分无辜。
也是,到底是县衙里做过的,看事情就是这么透彻。莲衣撇了下嘴,没能独揽功劳,但生意场上承认自己动用了一点小小人脉也没什么,这也是一种能力,莲衣并不为此感到不自信。
“嗯,是见到了,曲公子…也算是他引荐的吧。”事情太复杂,但兜兜转转,曲建文总归是看在慕容澄的面子才愿意与她相交。
“二姐夫真有办法,你们这就叫互补,谁也不拖谁的后腿,他有好的出身,你又聪明又努力,双剑合璧简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你呀,快睡吧!”莲衣抱了被褥走出去,“听说你这回是真在女学当上助教了,恭喜你啦。”
“同喜同喜!”
莲衣抱着被褥,用膝盖顶开厢房的门,一步踏进皎洁月色,莫名哼起轻快小曲,随后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有些昏头了,真信了小妹哄她高兴说的话。
虽然慕容澄成也家世败也家世,生在宗室对他来说似乎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可她能给他互补些什么?努力八辈子,都赶不上人家娘胎里带出来的泼天富贵。
不过看看慕容澄而今被幽禁京中受人监视的景象,这富贵不赶也罢,要不说老祖宗讲究一个中庸之道呢?可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难以攻克的难题,都不怎么容易。
日升月落三天过去,曲家的马车如约来在了小满居门前。
曲建文带着两个仆从、一个账房从京城赶来,就是为了实地看看小满居在江都的生意。
因此他来时正好是饭点,店里食客座无虚席,又因着温炉边煮边吃的特点,咕嘟咕嘟煮得整条街香飘十里,走到哪都是诱人的香气,以至于没走几步就勾起了曲建文的馋虫。
沈家忙忙碌碌,他便遵守规矩拿号排队,一桌桌翻台进度缓慢,最后不得不请伙计到店里请小老板出来,试图行个方便。
莲衣不可能明目张胆领他插队,攀谈着将人带去了新满居,那儿定价高,因此人少相对安静一些,也适合谈事。
曲建文在雅致的小包间落了座,面前送来一口小巧的温炉,正好够一人份,他颇有些诧异,“这两间店差异比我想象的大。”
莲衣颔首,“是,这一间原是最先开的,做扬州菜,但在扬州卖扬州菜没什么稀奇,不如一并拿来做温炉,也方便经管。”
曲建文问:“那又是如何想到做成这种精致样式的?”
莲衣答:“这一片多是小富之家,平日喜静,吃饭也不再只讲求温饱,我们一讨论,索性做这样式的小温炉,也算因地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