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那个回身觑他,“你听得懂?”
“听不懂。”
“听不懂你说什么?”领头的再度打量慕容澄一番,最后对那小衙役道,“撤了,要是出什么岔子唯你是问!”
衙役们被糊弄过去,就这么走了。这帮衙役也只是例行公事,上头说要找的人在江淮,江淮这么大,下辖十四个州府,哪有这么巧人就在江都?
慕容澄往门外张望一眼,随后带上门道:“看样子派往蜀地的人已经回京了,这应当是圣上的旨意。你不用担心,按这个查法,查不到我也再正常不过。”
实在是草率了些,究其原因大概是旨意逐层下派,力度减弱,又因为寻人特征含糊,搞得县衙十分懈怠。衙役们都以为只是在替谁家抓逃奴,既然没有半点好处捞,谁肯花心思在这上头?
莲衣小声说:“这样一直藏着也不好吧,即便县衙不当回事,你也不能装作无事发生啊。”
慕容澄走回屋里将假户籍放好,姿态懒散往塌上一坐,“没什么不好的,皇帝是我堂兄,我也不是真的要反,朝野上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能拿我怎么样。”
看得出慕容澄对皇帝也颇有微词,那是自然,他的脑袋也不是泥巴捏的,好端端当着世子,因为堂兄的无端猜忌,成了饭馆跑堂。
可他也不能口无遮拦呀!
“别乱说!”莲衣叫他这句话给吓坏了,连忙探出头去看屋外有没有人。
慕容澄瞧她这惊弓之鸟的样子觉得好笑,遂道:“我有心造反,现在就该在蜀地招兵买马,而不是跑到外地躲躲藏藏,否则错过这次机会,往后他都会对我异常防备,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会不懂吗?”
“你还说!早晚都要走,我看你就是非要生出事端。”莲衣火都上来,点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当然更多的是担心,“都是你,店里最忙的时候害我顾不上跑出来,娘和大姐一定忙死了,不跟你说了!随便你,我回去了!”
她急吼吼要走,身后慕容澄不追上去,也不留她,只是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既然我早晚都要走,那等我走了,我就叫人接你进京,你可愿意?”
说罢,他即便胸有成竹,掌心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莲衣顿住脚步,一条腿在门槛外边,一条腿留在门槛里边,姿势如同她现下处境一般尴尬。
要说莲衣有没有过一瞬心动想和他走,那是肯定的,可是对她而言,做妾的日子一眼望得到头,她不是没有在蜀王府伺候过人,所以也的的确确不想再回去。
见她迟疑,慕容澄自己先给自己垫台阶,笑了声,“也是,要是真被幽禁在京了,我就不来找你了,等我洗清嫌疑回蜀地,再来接你。”
这一回他聪明地没有用疑问句,而是拿出了一些世子爷的架子,因此也就不需要莲衣作答了,只不过有些专断。
莲衣不乐意地回首看向他,眉头微蹙,有个解不开的小疙瘩。不等慕容澄再将台阶堆砌,她先光火了。
“不要!”莲衣严正拒绝,“我不去,我不会再回世子所了。”
慕容澄旋即脸色大变,“腾”地站起来问:“为什么?”
莲衣梗起脖子壮胆,“好不容易才有眼下的安定,我为什么要回蜀王府?”
“那我们那天算什么?”
“什么那天!”
两人一声喊得比一声高,慕容澄到这儿却喊不出来了,眼神看向旁处,别扭地动了动嘴,飞快做了个亲吻的暗示,“就是那天。”
莲衣陡然红了脸,连脖子都是红的,她真是后悔!后悔死了!那天晚上也不知吃错什么药了,怎么就管不住嘴去亲他?
她这个嘴!这个嘴怎么就这么痒呢?!要是没有那一下,她想怎么抵赖都行,现在却被揪住了小辫子。莲衣直想给自己掌嘴,整个人的皮肉都绷紧了,拳头更是攥得紧紧的,活像个绷直的小炮仗。
她见慕容澄重占上风,展露出大获全胜的胜利者姿态,急得大声喊:“要能重来,我才不会再亲你一次!”
“你说什么?”慕容澄俨然被她点着了,那脸再也不是羞红的而是气红的。
“我说我真后悔亲你!”
莲衣说完想跑,人刚一探出房门就被逮回去,慕容澄两臂紧紧圈着她,看她乱锤乱打,实在腾不出手制住她,万般无奈下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结结实实姑且算吻的触碰。
莲衣懵了。他也被自己的壮举震撼,短暂羞赧片刻,清清嗓子拿出世子的派头问:“你再说一遍?”
“我真后悔——”
又亲一下。
“我…我真……唔!!”
连亲三下都只是点到为止,沾上就分开,明摆着为了堵她的嘴。气得莲衣又想回怼,又怕回怼,红着眼圈仰脸瞧他,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第41章
他抬起下巴朝她扬眉,还要挑衅。
莲衣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出声,抿着嘴一动不动地低头站着,站得比棍还直。家门传来响动,莲衣连忙挣扎出来,从他屋里逃了出去,这一逃便迎面撞上了回家的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