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澄的脸在这一瞬精彩纷呈,“巫毒娃娃?”
她说那个他精心制作了一个多月,害他扎得手指千疮百孔的布偶是巫毒娃娃?
“沈莲衣,你给我把话说清楚!那个娃娃哪儿跟巫术沾边了?”
“啊?”莲衣这下是真被他震慑到了,针尖穿过布子扎到手指,冒出个小血珠,她顾不上,怯怯发问:“那不是你派人故意放在那吓唬我的巫毒娃娃吗?”
慕容澄见她出血,顺手抓了巾子丢给她,觉得又可气又可笑,“我吓你做什么,谁告诉你那是巫毒娃娃,那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布偶。”
“不普通。”莲衣据理力争,“它很丑,丑得吓人!没准真是巫毒娃娃呢?”
慕容澄一时语塞,切齿道:“它就不可能是。”
莲衣被绕进去,没去考虑他为何要买个不是“巫毒娃娃”的布偶给她,“怎么不可能?说不定是底下人买错了。”
“那就不是买的!”
慕容澄提高调门这一嗓子,将莲衣给喊停了,她忽地反应过来,既不是放在她床上吓唬她的,那他放个布偶在她床上做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送给她而已?
莲衣狐疑看向他,见慕容澄也正瞧着自己,眼里情绪淡淡的,有条暗河,流淌缓慢。像是失望了。
“对不起呀,我还以为是你放在那吓唬我的。”
“没关系,早就没关系了。”他冷冰冰将巾子丢下,走出了房门。
徒留莲衣低头看向那沾染血点的擦脸巾,回想起那晚在世子寝殿,他的手也在巾子上留下过一模一样的血点……
他说丑娃娃不是买来的,难不成是他动手做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娃娃的丑就说得通了。
可他做这个给她干嘛呀……
莲衣脸孔微红,总算有点反应过来了。
在世子所的时候,他大概是想过要抬举她的,所以才将她从放良名录里除名,后来又良心发现,亦或是觉得她这样的黄毛丫头到底没什么意思,就大手一挥放她回家了。
想来要不是为了躲避皇帝旨意,他也不会再跑到扬州来和她有更多交集。
她当初在世子所,还真像是一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骨啊。
哎,果然有的事不能开诚布公,这么一想真是挺尴尬的,她还是装不知道吧,横竖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怀揣着这份迟来的尴尬,日子一晃又过去几天,莲衣的馄饨摊有了名气,还有人专程来吃。
这天沈末从学堂回到家,又带来个好消息,兴冲冲告诉大家,“城南有一间铺子招租,那原就是一间食铺,我去看过了,单层带个后院和后厨,小是小了点,至多只能摆六张桌。”
莲衣随即问:“城南热闹,那的铺位可贵了吧?”
沈末比个手势,“月租七十两。”
那样的旺铺,七十两的单层,倒也说得过去,租店就是要比赁房贵一些,同样的地要是建了住房,或许只能租四五十两。
莲衣点点头,“看房的事不能耽搁,明天我就去看看,娘,大姐,你们也去吧。”
沈母捧着饭碗答应:“好,这是大事,我们也都去。”
沈良霜反而更在意另一件事,“小妹,你那学堂不是在城东吗?今天怎么跑城南了?”
“啊…”沈末吞咽一口唾沫,其实她今天陪刘大人视察去了,这才跑到城南的,这不能叫家里知道,要是家里人知道了她女扮男装在县衙做文吏,还不叫她赶紧请辞?
“我,我是听学里其他人说的,我告诉她们咱们家看铺子呢,想着人多力量大,这不她们遇到好的就告诉我了。我趁晌午没事就走过去看了一眼。”
沈良霜没有起疑,“那回头要是租下来,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大家都围桌吃饭,唯独慕容澄面前一碟番椒酱,他向来食不言寝不语,在饭桌上十分沉默。
沈母不好意思叫他看家,“容成,你也去吧?”
“好,我去。”
他答应得爽快,爽快得莲衣直偷摸瞟他。
许是在战场风餐露宿过的原因,慕容澄在她家适应得很好,莲衣从来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世子同桌吃饭,桌上还会有她的娘亲,姐妹,小外甥女,这景象真是太奇怪了。
连日的相处也叫莲衣发觉,其实世子的脾气挺好的……
不情不愿但都有求必应,譬如这次全家出动去看铺位,根本和他没有关系,费时费力,他明明可以拒绝,却还是答应下来。
还有那个被她辜负了的布偶娃娃,真相大白之后,他除了当场发了点火,也没有追究她什么。
想来他也已经不当回事了吧?
正想着,沈母清清嗓子,碰了碰莲衣的手,“小花,吃饭,别总盯着人家容成看。”
莲衣猛然回过神来,低头扒饭,“没有,我没有盯着他看。”
慕容澄淡定挟菜,瞥了她一眼,嘴角若有似乎一点弧度,有点讥硝,像是在笑话她。
横竖吃得差不多了,莲衣拿起碗筷,急着逃离饭桌,“我这就吃好了,你们吃吧,大姐你吃,宝姐儿的饭碗给我,我来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