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极冷的笑一般,他的面色也变得狠厉,再无一丝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柔。
句芒只能算半个兽族。
同兽族纯真的性子不同,他向来多疑,善于伪装,温柔不过表面的伪装,骨子里实则是更为冷清的神。
他一直以为是浮桑这样单纯的性子看不穿他,却没曾想,是浮桑从未就此多言过。
可就是这般不喜多言的祖神,却最终与簌棠做了商量,一同设了这个局。
你原也在配合他做戏!句芒冷冷看着簌棠。
簌棠勾唇,她在情绪表达上比浮桑强多了,虽是笑,却生动地一眼能让人看出是嘲笑,对呀,春神。
寥寥数字,嘲讽拉满。
但簌棠还有更能嘲讽的言语发挥:春神莫不是以为,三界之中就数你最聪明,谁也算计不过你?但是很可惜,我不止算过了,演技还飙过了哦。
自句芒至魔境,簌棠便有所怀疑,先前他不来找浮桑,却在这时来。
只是碍于浮桑的情面,她没有多说。
可她却发觉浮桑对见朋友这事也兴致缺缺,见虽见了,却不过寥寥几句寒暄,草草敷衍。
之后,更是出了莲笙的事。
她看出浮桑有话对她说,指定要她随他一同离开魔境,暗指的便是隔墙有耳。
她信了浮桑,更信自己一路而来掌握的情报与判断。
当浮桑与她诉说此事时
她没过多久,便给出了自己的主意。
句芒既然多疑,便先按兵不动,佯装信他。他来魔界便是试探之意,若见你我亲近,兽族也与我亲近,亲眼看到仙族的谣言不攻而破,便会自乱阵脚。
句芒自诩能比得过浮桑心机深。
可他到底是只鸟,鸟的心智怎么能和人比。
我与你亲近,兽族也与你亲近?浮桑若有所思。
或许便在那时,他下定了决心,要向簌棠表明自己的身份,助她一臂之力,也助自己破开这重障。
又或许,在更早。
他早就心甘情愿与她坦诚相待。
对。簌棠点头,仙族意欲以我残暴不仁虐待兽族为借口,在魔界散播了那么多谣言,不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将我这个魔尊拉下马。
浮桑看她,轻轻摇头:你不是。
他看得清,任谁虐待兽族,也不会是簌棠。
簌棠微愣,听见他如此笃定的语气,心中一暖。
过了一会儿,她才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句芒必定还有所图,才会来到魔界。我有所猜测届时,仙魔之间必定会掀起一场大战,我们佯装中计,便能在最后得知他们的最终目的,揭露他们的诡计。
仙族万般谋计,求一场名正言顺讨伐魔境。
因为天道高悬,万物有灵,任何的替天行道都是需有名头的,灭青丘已是仙族的罪行,只不过悄然无声,还能掩饰。
可倘若灭魔族也这样声势浩荡,肆无忌惮,天道势必会对仙族降下惩罚。
仙族这么想要名正言顺,但不好意思,簌棠也会求自己的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扳倒仙族。
浮桑。句芒的怒气达到巅峰。
可他却说不过簌棠,深呼吸几许,看向了浮桑,你倒是当真变了,我是真未预料到
他轻嘲着,又压抑着深深怒火。
有朝一日,你真会与人交心,那个人却不是我,你甚至还瞒着我。
在他心中,浮桑一向是少言寡语的,从不与任何人亲近,他难以窥探他的想法,却自诩比长久闭关的浮桑懂得太多。
单纯的浮桑,多好掌握。
可就在此刻,他油然而生一种不可控感,面前的少年此番化形,原不是因为他;
几番掩饰,没有透露半点主意,却和旁人谋计着仙魔大战上的这出好戏却是因为他。
你?浮桑似乎不明白他的勃然怒意由何而生,微微扬起下巴。
可是,眼底却没有半分茫然,反而极为冷,连带着平淡的声音也洇上那分寒意,你不配了。
句芒本还能维持的那份笑意,彻底僵住。
他眸色沉沉,不再有伪装的心,不再纠结于表面的和平,冷笑了一声。
只见他抬手起落间,天边倏然起了响彻云霄的鸟啼声。
乌泱泱一大片的鸟儿,自云霄俯冲而下,它们疾飞,向仙魔战场而来。
浮桑皱眉,你当真驯化了鸟族?
可再度抬眸凝视,浮桑发觉端倪那些鸟儿双目赤红,俨然是恶欲侵体。
和句芒陷害他的手段,如出一辙。
簌棠手中的长鞭一甩,冷冷看着句芒。
虽然,原身并没有真的虐待过魔兽,可将兽族都驱逐进禁林却是事实,兽族们在禁林是休养生息,却也懈于修行。
但仙界的鸟族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