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怀着沉闷的心,打算回魔心殿。
忽然,跟在簌棠身后的祁以遥却开口了:簌棠姐先前你让我考虑的事。
我考虑好了。她抿了抿唇,我打算回仙界去,将杀阵及受人指使的类之事查探清楚,给魔界一个交代,给无辜惨死的魔族一个交代。
跟着簌棠来这一趟,除却劝了葱聋兽两句,祁以遥一直在沉默。
她沉默着观察四周,沉默看着生离死别,沉默以对忽来纷乱忧患的魔界。
可簌棠知道,她心中并不沉默,也不平静。
祁以遥和自己破碎的原身记忆中那个永远温柔,眉宇间却萦绕着一丝愁的青鸟不同。
她一向是个极有决断,果敢恣意,嫉恶如仇的女子。
簌棠刚启唇,忽然想到什么,想听听上次出言阻止的黎珩,他会怎么说。
眼光瞥去,出乎意料地,他只是深深看着祁以遥,紧抿着唇,什么也没有开口。
簌棠姐?祁以遥见她不出声,抬眼看她。
她默然了一瞬,最后摇头:不必了,如今闹到这个地步,待魔心殿的细作全部揪出,禁林杀阵一事彻底查清,证据确凿之后,仙魔之间的最后一层纱就该扯破了。
曾经,簌棠觉得,只要按部就班地改变每一件不利于她的事,就能够改变结局。
她努力修行,努力改变原身在兽族心中的印象,努力拉拢男女主,努力发掘每处与书中描绘不同的细节,直到无畏,直到信心满满。
她觉得结局会不同。
直至此刻,满目血迹,满目疮痍。
她才开始明白,自以为的改变并没有作用,自以为的完成任务也没有作用。
她该真正面对这一切了。
若是如今,你要去仙界至多就是选择好,究竟要站在哪个阵营。
簌棠心里肯定还是希望祁以遥站在自己这边的,但要祁以遥去做个魔族细作,那不是很有必要。
我并非此意。祁以遥摇头,我是当真看着这一切,想要
不必,那便不必了。簌棠也摇头,只是语气果断,颇有些不容置喙的意味。
簌棠姐祁以遥还想争取几句。
簌棠却已然转身。
簌棠想,与祁以遥走过一路,她还是希望她平平安安的。
是原身对青鸟的祝愿,也是她对祁以遥的交代。
*
之后,回去魔心殿,簌棠和浮桑都没有去和句芒说起东郊发生的事。
簌棠不去说是因为和句芒不熟,要她一下收拾好心情,去试探句芒知不知晓自己朋友去世的事,簌棠做不到。
可浮桑也静静待在她的寝殿,她觉得有点怪
好朋友多年重逢,还是浮桑唯一的好朋友,寒暄却只有一次。
少言的小猫,对一切都好似寻常照旧。
看我做什么?
猫爬架上,白猫安静伫立着,它的站姿十分优雅,向来一丝不苟,看它伸个懒腰都属难见。
簌棠想了想,还是有些忧心,阿浮,仙族操控着类,已然是如此嚣张
自身在明,敌却在暗。
她派出不少人一直追查着这件事,暗市的那伙人不久前也落马,证据仍指于仙族细作,一桩一件,她心里到底是不安的。
可理智告诉她不能自乱脚跟,系统已可查询追踪到浏览评论名单,曾经因为她发视频而慌张的人,她全都列下名录,交给了风褚。
不必担忧。浮桑掀起眼皮,少见安慰她,如今,句芒也在魔界,他与我是万年好友,亦会站在魔界这边。
清冽的少年音,因为克制轻缓,极为温柔。
簌棠怔了怔。
信我。他道,我说过,我不会害你。
真挚直接的话语,干脆又利落,也因轻缓,变得掷地有声,让听者不由得信服。
簌棠想,浮桑好似一直都有这样的能力,他循循而述的语气,总不怒自威,却不会让她觉得害怕,而是莫名的心安。
阿浮。她又唤了他一声。
浮桑静静凝视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觉得一切和从前都不一样了等了许久,最后她的语气轻轻,是呢喃。
她和初来这里时想得不一样了,她发现这个书里的世界也不一样了。
种种不一样,其中,她最庆幸一件不一样。
我最感到开心的,是我和你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她道。
说不出来的不一样。
是不再敌对,是变得亲近除此外,更多是比亲近还要再进一步的,可以互相信任依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