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再也没有了。
深沉的思绪被贺京桐捏她手的动作打断。
他以眼神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了。
缪蓝微笑着摇头,反握住他的手,告诉他自己没事,恢复精神继续欣赏台上的音乐。
她一时有些后悔,也许应该听他的去温泉山庄。
今天来这里,确实不像在过情人节。
演奏会持续两个小时,听下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结束以后,贺京桐看出来缪蓝的兴致不高。
观众陆陆续续离场,他牵着她的手,她便乖乖跟着他走。
他故意说些不着调的话:“待会儿我跟我妈多要两朵郁金香送给你,大过节的,省得我买了。”
“贺京桐,你怎么这么抠?”缪蓝的思绪被他夸张的话带跑,仰头看他,不可思议。
其实在花店订百合的时候,他也想送她的,但缪蓝觉得捧来捧去的很麻烦,他们之间也不缺这一束花的仪式感,她便拒绝了。
但不代表他现在可以敷衍地“借花献佛”。
贺京桐煞有介事地教育她:“这叫勤俭持家。今天外面的花儿卖得多贵。你不管家,不知道咱家的钱花起来跟流水似的。”
“……”
他什么时候管过家了?
“那我把送你的礼物退了行吗?”缪蓝拿他的逻辑反击,“像你说的,勤俭持家。”
她花了好几十万呢,买了一款情侣对表。
他双标起来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那不行。我已经送了你最贵的礼物了。”
“哪有?”
他别太好意思了。
“千金难买我们家蓝蓝开心。”走到停车场找到车,贺京桐站定,摸摸她的后颈。
配合着动作,他的声音逐渐有了靠谱的质感,“蓝蓝,你现在开心一点吗?”
话里有讨巧的嫌疑。
但不可否认,越听他说些奇奇怪怪没头没脑的话,她的心情越放松。
缪蓝跟他坦诚:“我只是,有点想妈妈了。”
贺京桐当然明白,她思念的是自己已经过世的母亲。
这情人节过的,见完这个妈妈想那个妈妈,差点成母亲节了。
“明天我们可以去看看她。”
虽然过年期间才去扫过墓,但只要做女儿的想,随时都可以去见妈妈。
缪蓝忽然坚定:“我现在就可以见到她。”
贺京桐:……?
“蓝蓝,大晚上的,怪吓人的。”
车当然没往墓地开,很快回到郁金堂,贺京桐明白了她说的“见到”是怎么回事。
她妈妈纪含湘在弥留之际,给她录下了很多影像。
对应女儿成长的每一年,在重要的节日或时间节点都有具体的祝福。
包括今天的情人节。
纪含湘会用作为母亲最包容的想象力,来想象女儿这个年纪是否在谈恋爱,祝她不管单身还是有人陪伴,都要快乐。
“谢谢岳母的惦记,我在蓝蓝身边呢。她常常快乐。”
书房里,贺京桐陪缪蓝在电脑上看完这一则,以为她会高兴起来。
可她的眉心始终不舒展。
“怎么了?”他的声音放得轻缓,“妈妈虽然不在了,可她一直在爱你。”
这份母亲对女儿的爱,跨越时空传递而来,让他一个外人都动容了。
“贺京桐。”
“嗯,我在。”他尝试接收她的情绪,“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缪蓝出声,第一次尝试跟人倾诉这些事:“可是她没来得及爱我妹妹。”
她像简单陈述一个事实,尽量压抑自己身为既得利益者说出这番话自带的傲慢感。
但贺京桐并没有听到傲慢,只能感受到她的不安。
他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情绪。
他只能尽量理解:“那不是妈妈的错,她想的,但命运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你和妹妹都明白的。”
“那有时间的人呢?我爸爸……”不知不觉,她的眼眶染了红,“小九也不曾被我爸爸爱过。”
贺京桐约莫明白了症结所在,缪蓝的情绪源自于她在怪自己。
“你爸爸更爱你,没那么爱mini蓝,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他没有深究背后的原因,大概一碗水端平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自己也是例子。
贺京桐伸手抹着她的眼角,“蓝蓝,就像我妈更爱霍嘉树,那是我妈的选择,嘉树也不可能拒绝。我虽然……我当然不太高兴,但我也怪不了嘉树不是吗?”
“我只能多揍他两顿。”
“当然了,mini蓝不敢揍你。”贺京桐说着发现逻辑不对,他们的情况不能完全套用。
缪蓝脸上破开一点笑,“小九很爱我的。”
“嗯,看她多在乎你这个姐姐,就知道你做得有多好。你一直在代替爸爸妈妈爱她不是吗?”
阴云笼罩的心情探进了一丝开明的光,缪蓝敞开心胸,不由地想要更多。
“蓝蓝,没有人能拒绝爱的,更何况是偏爱。”
贺京桐背弃了自己作为不被偏爱方的立场,为被偏爱的她说话。
因为她值得。
没有几个被偏爱的人会察觉自己被偏爱,或者说,察觉了也不愿意承认。
更没有几个人,会因为被偏爱而觉得不安和亏欠。
她已经做到了大多数人做不到的一切。
“你学学霍嘉树那样没心没肺,享受爱就好了。”享受到挥霍的程度,然后越挥霍,得到的越多。
他以前讨厌这样的霍嘉树。
但对象换成缪蓝,他又希望她能潇洒自在一些。
缪蓝认真听进贺京桐的话。
他走心的时候,一字一句都令人信服,真是超可靠一个人。
就算他无法完全地理解,可他仍在尽力劝解她。
这份心意,比什么都管用。
她深呼吸两下,把电脑关掉,收拾好心情,搂着他的脖颈,很感谢他,“少爷,今天好像让你过了个潦草的情人节。”
“我说了,千金难买你开心。”贺京桐见她的心情终于转晴,跟着也放松,“你开心的,才是节日。”
“我也想让你开心。”
这是属于他们共同的节日,爱和在意应是双向的。
“怎么开心?”贺京桐明知故问,唇角勾了勾,还是没忍住。
其实她有这么一句话,他已经很开心了。
“情人节……那种开心。贺总,你是个好情人,很优秀的。”
“谢谢。”他爱这个新封的名头,“你也是。”
缪蓝把他的眼镜拿掉,抱着他主动亲下去。
身下的扶手椅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一向质量超好,不会发出一丝杂音。
此刻因为主人的动作,底部的零件工作时,发出轻微的吱哟声。
属于情人节的乐章被奏响。
持续了很久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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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以后,妹妹纪幼蓝准备出发去国外某所大学交换。
一走半年,想见面得飞来飞去,好不麻烦。缪蓝很舍不得,和她约好了一起吃个饭,姐妹俩简单道个别。
贺京桐当然要跟她一起。
缪蓝一开始把人婉拒了:“我妹妹说有点怕你。”
他觉得自己的形象被诋毁:“怕我?我哪里可怕了?你让她亲自跟我说。”
“……”
那还是算了吧。
他只会让人更害怕。
贺京桐再三保证不让妹妹吓着,给她们当司机、拎包掏钱,绝不影响她们姐妹情深。
缪蓝才答应带他一起。
他们去纪家接到人,见了面,他确实挺靠谱,基本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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