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布一怔:“你为什么要走?冬令营还没结束呢。”
陈咚告诉她:“我只在冬令营呆三天,上完讲座就走了——喏,就是今天,我一会儿就要走了。”
哪想到他这话一出,小姑娘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然后嘴巴扁了扁,下一秒就哭出声!
这次轮到陈咚吓一跳了,他有些慌张,生怕被别的老师误以为他欺负了她:“你,你别哭啊!”
韩峋赶忙掏出包里的纸巾递给陈咚,陈咚蹲下来,手足无措地想给她擦眼泪。
哪想到布布居然拉着他的衣角不松手,边掉金豆子边嚎:“咚咚叔叔……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哇哇哇哇啊……”
陈咚:“……”
他是走了,又不是“走了”。提前六十年为他掉眼泪,是不是有点早?
虽然只在冬令营度过了短短三天,但是陈咚和小朋友们建立了深厚的关系。在那个哭哭包女生的带动下,周围其他几个学生居然也跟着抽泣起来。
“咚咚叔叔,你别走好不好,我们还想听你讲故事……”
“咚咚叔叔,你出版新书之后,能给我签名吗?”
“咚咚叔叔,你什么时候去我们学校开讲座呀?”
陈咚被小朋友们团团围住,恍惚间仿佛被几十只小麻雀簇拥一样,左耳叽叽喳喳,右耳也是叽叽喳喳,他忙着给他们擦眼泪,头一次知道自己居然这么惹人喜欢。
小朋友们的哭声连天,居然把办公室里的几位老师和校长奶奶都唤了出来。刚开始大家以为是哪个小朋友打雪仗受伤了,细问才知道,原来是大家不舍得让陈咚离开。
几位老师齐上阵,终于哄住了这些小哭包。
后勤主任搬出自己的单反相机,主动提议:“今天下雪,难得景色这么好,我给大家拍张照片吧!刚好校长也在,陈咚老师你往中间站站,就当我们为你践行了。”
见状,韩峋说:“我来给大家拍照吧。”
他把兔兔交还到陈咚手里,电饭锅像是听懂什么叫“拍照”似的,居然支棱起两只大耳朵,主动看向了镜头。
在大家的盛情相邀下,抱着兔子陈咚被推到了人群正中,少年宫校长就站在他身边,孩子们簇拥在四周。
韩峋借着摆弄镜头的机会,目光没有任何遮掩地落在了青年身上。
取景框里,陈咚双手抱着沉甸甸的兔子,镜片后的双眼透着淡淡的笑意。
韩峋扬声喊:“三、二、一——”
“——茄子!”
他按下快门,相机定格了这一刻的美好。
飞雪漫天,老师和学生们站在古色古香的院落中,小朋友们脸上还带着尚未风干的泪水,但笑容都很灿烂。有人在双手比耶,有人手捧小雪鸭,有人把雪球扔向天空……
陈咚笑得腼腆,他领子上还戴着小朋友们送他的红领巾,寒风吹得他脸颊通红,像是冬日清晨树枝上的红果。
“这照片拍得真不错。”校长奶奶看着相机上的预览图,乐呵呵地说,“到时候洗出来,我要挂在我的办公室里。”
陈咚立刻说:“我也要打印一张,可以摆在我的书桌上。”
他之前去小学开讲座时,每次都会和小学的老师、同学们拍照,但那些照片都是模式化的站直微笑,远不如这张照片鲜活有趣。每个人都在镜头里留下了放肆大笑的身影,即使几年后、十几年后再看,也会是一段美好快乐的回忆。
就在此时,上课铃声响起,小朋友们要赶快去上下一节课了。他们急匆匆赶回教室,临走前一步三回头,对陈咚颇有些恋恋不舍。
韩峋说:“我先去门口热车,陈咚你和老师们再聊聊天、道个别。”
其实他的车有预加热功能,他提前离场,只是为了给陈咚留下和老师们道别的空间。
就这样,韩峋抱着兔兔先一步离开了。
“小陈老师,你这个朋友可真不错。”校长奶奶看着韩峋的背影,语气赞扬,“人很沉稳,年纪也不大,他做什么工作的?”
陈咚眼珠一转:“您不会下句话就是问他有没有结婚、要给他介绍对象吧?”
校长奶奶:“我看起来像是那种爱拉纤保媒的老太太吗?”
“不像。”
“那你猜错了。”校长奶奶说,“人只要一过六十岁,喜欢拉纤保媒的血脉就觉醒了。我手头还真有不少女娃娃的资源,想给小韩介绍一个女朋友呢。”
陈咚:僵硬.jpg
他问:“可我也单身啊,您怎么不给我介绍对象?”
“你单身?”校长奶奶反问,“你每天一下课就抱着手机,一分钟点开三遍微信,哪里像是单身的样子。就算暂时单身,估计距离脱单也不远了。”
“……”
“我猜中了,心虚了?”校长奶奶笑得脸上皱纹都深了,“小陈老师,你脸皮这样薄,可怎样追人啊。”
“我不追人。”陈咚颇有些自信地开口,“我是被追的那个,他对我一见钟情,情根深种,死缠烂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可惜更多的消息,他就不肯再透露一句了。
他和校长奶奶一边闲聊,一边在院子的廊下散步。少年宫的院子已经数不清经历过多少个年头,一树寒梅从墙角漫出,沉甸甸的花苞压满枝头,有小鸟在缀满雪的枝头跳跃,发出细声细气的啾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