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老刘越说声音越大,韩峋不着痕迹地踏前一步,半个身子挡在陈咚之前,隔开了陈咚与几位爷叔的距离。
他沉声提醒他们:“您别这么激动,难道没发现大家都在看咱们吗?”
老刘一愣,四处看去——正如韩峋所说,原本坐在他们前面几排的观众和其他社团成员,都被这边的争执所吸引,一个个探着脖子往这边看。
“那边吵什么呢?”
“看衣服应该是广场舞队吧?”
“奇怪,那个胖胖的老头是不是交谊舞团的老刘?他怎么去跳广场舞了?”
“我听了一点儿,好像是他们想蹭免费的茶水,但茶水只给交谊舞团,老刘就跟那两个小伙子吵起来了。”
“老刘是跳槽了?还是被挖角了?”
“我看了节目单,广场舞队和交谊舞团是居然排在一起,广场舞队第8个节目,交谊舞团第9个!”
“哎呀,这回可有热闹看了!”
周围人的议论声根本不避讳当事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热闹得像是开了弹幕功能。
老刘心虚又理亏,被这么多老邻居指指点点,哪里好意思?黝黑的皮肤也遮不住他涨红的脸色。
“老刘,”关键时刻,广场舞队的队长拽住他的胳臂,“我记得公园外面就有一个小卖部,咱们去那里买水。”
有了这个台阶,老刘只能强压下一肚子怒火,点点头,跟着广场舞队的其他成员一起走了。
不过他离开前,向陈咚和韩峋撂下狠话:“你们两个没礼貌的小子听好了!你们咖啡店,永远失去了我这个尊贵的客户!我会向你们老板投诉你们的!!”
韩峋:“…………”
陈咚望着广场舞队远去的背影,疑惑地问:“他在咱们咖啡店消费过吗?”
韩峋仔细回忆:“好像没有。”
每次都是其他人结账。
陈咚:“那他见过咱们老板、有咱们老板的联系方式吗?”
韩峋斩钉截铁:“肯定没有。”
陈咚松了口气:“这么看来,失去这个尊贵的客户,咱们老板的存款也不会少一分钱的。”
……
“——阿嚏!”此时的咖啡店里,站在岛台后的男人重重打了声喷嚏,“奇怪,谁在念叨老子?”
正值下午两点,咖啡店里的上座率并不高,只有零星几位客人坐在桌旁读书工作。
今天是国庆节放假的第一天,柴骏昨晚陪客户在酒吧嗨到凌晨三点。刚囫囵睡下没多久,他就被韩峋的八个电话喊醒,让他过来帮忙看店。
切,这破店有什么可看的?一天的营业额才几百块,哪里值得他大费周章过来当门童。
柴骏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地倚在咖啡机旁,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他觉得他的好兄弟韩峋最近有点怪,不知道脑子打错了那根线,非要开这么一家咖啡店。
他们是同一所大学的师兄弟,不过专业不同。柴骏毕业那年,听说计算机学院大二的一个师弟捣鼓出一个app,在年轻人里还蛮火的。柴骏这人特别喜欢交朋友,在人堆里如鱼得水,脸皮厚的能当防弹衣,他特地跑到计算机学院去找韩峋,死乞白赖打招呼、加微信。
后来柴骏毕业后进了一家投资公司,他脑子快、会来事儿,在行业里混的风生水起,没过几年title节节高升。又过了几年,他牵线搭桥,帮韩峋把那个软件卖了个天价,他也从中抽了一笔可观的佣金。
他知道在外人眼里,他和韩峋的关系不算是朋友,而是“豺狼掮客”和“下金蛋的母鸡”,全靠金钱维系感情。
但谁说豺狼和母鸡之间就不能有感天动地的兄弟情呢?
——至少别的母鸡不会叫豺狼来守咖啡店啊!
想到这里,柴骏敲了敲身旁的咖啡机,心情很好地吹了声口哨。
忽然,咖啡店的大门被推开,一位新客人走了进来。
新客人蛮年轻,但身上没什么年轻人的朝气,只有一身被工作摧残了八百遍他还要爬起来继续996的死气。
他走到点餐岛台前,翻阅起桌上的水单,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心仪的饮品:“要一杯燕麦拿铁,双倍……不,三倍浓缩。”
“抱意思啊先生。”柴骏毫无愧疚之心地说,“今儿咖啡师没在,所有咖啡都做不了~”
“……咖啡师不在?”年轻人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柴骏。
——嚯!柴骏眼前一亮,直到这时才发现,面前的青年长得还挺有味道的。他不是那种千篇一律的帅或俊,他是淡颜系长相,眉眼如晕开的水墨,神韵内敛。
只是因为他身上的社畜气息过重,才让人会在第一时间忽略他的外貌。
“……我好不容易休假一天,想来看看‘咖啡哥’长什么样,没想到他居然不在……”年轻人低声嘀咕了一句,柴骏没听清。
柴骏:“你说什么?”
“没什么。”年轻人问,“你也是这里的店员?”
柴骏想起韩旭的叮嘱,嬉皮笑脸地说:“不,我是老板~”
年轻人:“…………”
“怎么了?”
年轻人退后一步,仔仔细细打量起柴骏,见他神色轻挑,头发很臭美的用发胶打理过,不论是身上的衣服还是腕间的表都能看出价格价格不菲……年轻人终于确认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