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的压力总要有一个出口,其实从前世开始,他就已经很习惯于用酗酒来排解了。
  私底下虽然没有烟酒都来,但酒其实一直都没少喝,只不过李重轲不知道罢了。
  到了海边,最好的美味当然还得是海鲜。不得不说,第一个生蚝入口,沈言就感觉自己被征服了,“好吃哎!”
  他眼睛亮晶晶地指着盘子里刚刚烤好,还散发着热气的生蚝和扇贝:“你快吃,海鲜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啊。”李重轲挑了挑眉,也拿过一个烤扇贝,连着汤汁一起将扇贝肉送进嘴里。
  两人在这样所谓提供给“蜜月、求婚”的场景下,一口烤海鲜一口酒地大快朵颐,虽然可能浪漫不足,但不得不说,美食当前,那还真的是相当快乐。
  虽然在粉丝的眼里,他们一个是精致贵公子,一个是文艺范儿曲作者,但两人其实比起那些所谓上流,倒都是更爱市井口味,这也或许跟两人本就并非出身富庶之家有关,即便如今他们完全有能力过奢靡的生活,但比起华而不实的东西,终究是更爱一些实在的好味。
  此时两人对着桌上最后一串蜜汁鸡翅,就展开了一阵争夺,当然最后李重轲还是放了水,让沈言满意地抢到了。
  美美地吃完了最后一串鸡翅,但酒还是有剩,沈言把最后的酒满满倒了一杯,拿着到了观景台边,栏杆下面,漆黑一片的海水持续撞击着,不时发出击岸的响声。
  黑暗的海水中,仿佛暗藏着漩涡,吸引着人投入其中。
  沈言沉默着看着海水一次次地冲击着石砌起的围墙。
  白天的遭遇一次次地在脑海里循环往复。
  至今为止,这样起因莫名的“事故”已经有两次了,而没能对他造成实际伤害也因此没被他察觉到的又有多少次呢?
  他又能逃过之后的多少次呢?
  人生苦短,他的人生,似乎比一般人、一般概念上,都要短得太多了。
  如果时间的维度真的被拉到了这么短,那么一些真相、一些坚持,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有些事情真的还有那么重要吗?
  “在想什么?”李重轲拿着酒杯站到了他旁边,和他一样将手肘撑在栏杆上,看着下方纯黑如墨色的海水。
  沈言沉默了片刻,却答非所问地回道:“……明天我们就回去了吗?”
  “对,下午的飞机,大概7点到b市。说起来,郑哥联系我,说可能会安排后援会接机,因为好像有粉丝扒到我们ip在海外,在小绿书上发酵之后,有出发那天在机场的粉丝,本来还不能确定那天遇到的是我们,后来对上了航班,猜出了我们是在一起旅行的。”
  “在粉丝群内讨论度还是有点高的……时映星本来准备私下去朋友的livehouse看热闹,郑哥临时叫了媒体来拍他,来分散一下热度……等回去,我们还是请他吃个饭吧。”
  “郑哥说毕竟我们是在休假中的,所以要不要让人来接机他不强迫……如果你不想的话……”
  “没事,”沈言转身背靠着栏杆,将那不断冲击着石墙的墨色海水甩在身后,“毕竟都做了偶像了……哪有怕被拍的道理,这都是热度,不能浪费,不是吗?”
  “……好,你这么想就好。其实如果你不愿意,郑哥的意思是不会勉强我们的,毕竟我们名义上还在休假中,不去考虑工作的事也是可以的……”
  “所以,我们的假期,就只剩下今天晚上和明天上午了吗?”沈言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多纠结,转了话题,“之后,就结束了。”
  这个名为“我们可以在一起”的幻梦,也要结束了。
  “……是吧,”李重轲也转过身,和他同方向向后靠着,仰头看着天上那些在城市中很难被看到的天上的明星,“然后要开始全国巡演了,也要进入二专的筹备期了……”
  “怎么样,你的新歌开始写了吗,大作曲家?你——”
  李重轲的话被打断了,因为沈言突然猛地吻了上来。
  用手绕过他的头,向下用力地按着。
  那么绝望,那么,不顾一切。
  李重轲在心里轻叹一声,将这个冲动下激烈而惨痛般的吻,逐渐转到轻柔和缠绵。
  将这一吻逐渐拉长,从山川撞击,到流水声声,悱恻缠绵。
  李重轲摸到隐约的湿意,他选择隐秘地用拇指擦去,而并不点破。
  许久之后,两人才终于舍得放开彼此。
  却又并不真的舍得,以至于仍然紧贴在一起,不时双唇相触地浅吻着。
  不知多久,才终于舍得彻底分开。
  “……阿言,你是不舍得的。”李重轲的话没头没尾,但沈言却偏偏听懂了他在指什么,原来他心里和自己在想同样的事。“你明明是不舍得的。”
  “开关是在你手里的,阿言,你随时掌握着这一切,可以向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或者干脆地切断。”
  “你知道的,”李重轲向后顺着沈言的头发,将彼此的额头靠在一起,“你可以选择,只要你想要,你一直可以选择。”
  “……我认输了,李重轲,我认输了,”许久之后,沈言才也抬起了手,也绕过李重轲的脑后,将彼此的额头更加紧密地靠在一起,“你赢了,我认输了……”
  他终于敢抬起被水汽浸润后晶莹如同琉璃珠一般的眼睛直视李重轲,他终于发现,原来他要面对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能刺破他一般的冰棱,而是一川流水,能被塑造,也能包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