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关于陆运晨的事,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商霖直白地说。
  “这件事是运晨的错,但我想他已经认识到了错误。”陈素晚说“他年纪还小,一时走错路是难免的,我们陆家会好好惩罚他。”
  “我也才19岁。”商霖淡淡地说,“我的年纪应该也不大。陆琢当年是16岁,他的年纪应该也不大。我们难道是活该?”
  陈素晚沉默了几秒。
  上次跟商霖谈过话后,她已经不想再参与后辈之间的争斗,但疲惫奔波多天的孟舟在她面前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想到陆运晨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到底还是心软了。
  “我会给你补偿。”陈素晚说。
  “补偿我?”商霖轻笑了声,语调满含讽刺,“很多时候我都怀疑您的心是长偏的。”
  陈素晚皱起眉头。
  “您一大把年纪了,不如去好好享受生活。”一只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商霖说,“何必来掺和这些呢,我都替您不好意思。”
  他把话说得越来越不客气,陈素晚的脸色也就越来越难堪。
  “我不接受任何赔偿,也不会谅解陆运晨。”商霖看着陈素晚,声音微冷,“您回去吧,以后也别来了,我不喜欢你。”
  陈素晚没被人当着面这么说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按耐下心中的怒意,陈素晚站起身。
  “您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商霖神情冷淡地说,“您所经历的,陆琢早就经历过了。”
  “他还想如何!”陈素晚低声斥责。
  “您疼爱陆琢,愿意用手中的股份为他的未来铺路。您疼爱陆运晨,愿意放低姿态来获取我的谅解。您疼爱陆时坤,对他的所作所为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商霖盯着陈素晚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些许浑浊的眼睛。
  陈素晚突然有种自己被看穿的感觉,被这样一个小辈看穿心中所想。
  “您好像很爱他们。”注意到陈素晚身体僵硬了一瞬,商霖嗤笑了声,“但您更爱的是这个家,在您的心里任何人都比不上家。谁想分裂这个家,谁在你心里就是敌人。”
  陈素晚神经紧绷着,身体微微颤抖。
  “您没错,但是真可笑啊。”商霖之前一直不懂陈素晚,但此刻他突然懂了,“这个家在陆时坤对自己亲哥哥下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四分五裂,您却装作看不见那裂缝。陆家的老宅那么大那么空,每个人心思各异,您还以为它一派繁荣。您才是最冷漠的那一个。”
  商霖话音落下,陈素晚猛然转回身,抬起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挥出去的手臂在中途被拦下,商霖握住她的手臂,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这是我们的家,请您离开。”
  商霖说着松开陈素晚的胳膊。
  陈素晚垂眸看着商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陈素晚的肩膀突然往下一塌泄了力气。
  “我很好奇,你能和陆琢在一起多久。”陈素晚原先并不把商霖放在眼里,家宴谈话之后,她对商霖改观了很多,知道这个人并非如外界所言,但仍旧不看好他。直到今天,她突然生出了好奇,如此信誓旦旦的商霖,又能和陆琢走多远呢?他口中的家,又能存在多久?
  商霖耸耸肩,并没有回答,但脸上的笑明晃晃地写着如同挑衅般的“拭目以待”。
  陈素晚似乎是被刺了下眼睛,她转过身子,步伐比来时仓促了许多。
  商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孟氏集团的会议室中。
  陆时坤看着坐在会议室主位的人,握成拳的手又紧了几分,而坐他旁边的孟舟已经面色如土,难掩眼中的怒意。
  耳边是正在宣布的新的人事任命。
  陆琢几乎换掉了所有的管理层。
  孟舟越听表情越冷。
  “陆琢,你别太过分了!”孟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陆琢的鼻子,口不择言地骂道,“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陆家养你真不如养条狗,养条狗起码不会反咬主人。”
  陆琢一脸平静,甚至没给她一个眼神。
  “孟女士,请注意您的言辞态度。”周书言冷声提醒,“否则,我只能请您出去。”
  “这里姓孟!”孟溪使劲敲了敲桌子。
  陆时坤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
  “那从现在开始,它不是了。”周书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孟溪气红了眼。
  她无法反驳这句话,陆琢在孟氏集团的股份占比已经达到了五十多,这里已经改姓陆了。
  两年前就开始的谋划,就连陆时坤也没有料到陆琢竟然会先对孟家动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等他们想到办法应对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而最让陆时坤意想不到的是陆琢站起来了,这甚至比他知道陆琢是万川集团真正的掌管者更让他震惊。
  陆琢每个月去医院检查,他都会同步收到陆琢的检查报告,就在上个月,检查报告上依旧写着陆琢的双腿没有任何站起来的可能,身体也越来越差劲。
  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些年,他都被陆琢骗了。
  一个人在他身边隐藏这么久,陆时坤每每想到这点,都会觉得心惊。
  新的任命随着孟溪的吵闹落下帷幕。
  “……都结束了。”孟溪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失魂落魄。她扭头去看身边的孟舟,妄图从自己姐姐那里获取一点宽慰,但孟舟的表情比她还要难看,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