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还是个人的时候就格外擅长社交,他从自己短暂的人生中学到的一件事就是,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现在不当人了,虽然皮相比不上那些鸳鸯眼的小白猫和大脸盘大屁股的胖橘,但“勾引”一道的确更精进了!
黑猫东跑西窜,四处卖萌,连拉带拽地把试图吸猫的路人往摊子前带,半天下来,柚李手里的零钱数量总和达到了五位数。
“椿小姐的猫真是灵气十足呢。”
又送走一位客人,跑累了的黑猫拍拍水壶,柚李会意,给它倒水喝,引来隔壁摊主阿姨的惊叹。
“大约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吧。”柚李笑笑,拆开一包新买的冻干给它加餐。
[花钱买这个,不如留着钱去网吧……]黑猫一边吃一边絮叨,柚李实在搞不懂一只猫执着于网吧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是上辈子熬夜打游戏猝死在电脑前,执念难消吧?柚李思考着他提过的名字“kenji”是哪两个字,等攒够了住宿的钱,就去网吧查一下吧,柚李看着吃饱喝足的被撸得直呼噜的黑猫,暗自想着。
萩原研二沿着河边溜达,想着今天在哪混一顿晚饭,是去找牛肉专卖店的店长小女儿,还是去找昨天喂过他的寿司店老板娘?倒不是他吃不下猫粮,虽然那包100円便宜货的确不好吃,但摆摊赚到钱后,柚李立刻给他换了纯肉配方的猫粮和冻干,还会把便当里的煮鸡蛋分他一块——问题就出在这,柚李还在吃打折便当。早饭吃9点打折的饭团,午餐吃2点的打折便当,晚餐吃8点的打折便当,每天三餐开销加起来都不超过600,即便小摊生意越来越好,今天都把客单价从500提到1000了,她也丝毫没有改变。
在外面吃饱一些,回家糊弄两口猫粮,既省钱又不会让她担心,完美。
萩原研二愉快地甩了甩尾巴,不愧是我。
“啊!小猫咪!”当猫日久,萩原研二对小女生的惊呼已经习以为常,顺滑地在草地上躺下等小姑娘上手,“园子,你也来呀,它的毛好滑!”
曾经被猫抓过的另一个小姑娘在朋友的鼓动下也小心翼翼地摸了一把:“没有抓我耶!”
乖顺地让俩小姑娘白嫖了一会儿,萩原研二准备回去了,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连小学生的零花钱——
嗯?
萩原研二注意到一开始怕猫的小姑娘校服上绣着的名字是“铃木园子”,他记得之前在八卦杂志上看到过,日本三大财团之一的铃木家二小姐就叫“园子”。起身张望,果然在不远处看到注意着两个孩子的保姆和远远跟随的高级轿车。
有钱人家的孩子啊……
“喵~”
萩原研二往自家摊子的方向走了几步,回头招呼。
“喵喵~”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呢?无非就是想赚一点大小姐的零花钱罢了。
两个小孩果然亦步亦趋地跟到占卜摊前,萩原研二纵身一跃跳上摊子,端坐在“黑猫占卜 1000円/次”的牌子旁,期待地看着铃木家的千金。
你懂我的意思吧?
期待中忽然大腿一痛,回头是柚李不善的眼神:“你真是出息了。”
萩原研二表示我一只小猫咪懂什么呢?
两个小姑娘没有看出黑猫觊觎她们零花钱的险恶用心,小发箍还傻乎乎地充当帮凶:“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英理阿姨明天到底会不会来么!去算一卦啦!”
发型格外支棱的小姑娘犹豫片刻,从小钱包里掏出一张千元纸币,被柚李拦住了:“小朋友半价哦。”
小孩子最关心的永远是父母,明天就是小学亲子运动会,名叫小兰的小女生头一次被选中在开幕式上跳啦啦操,希望父母能到现场观看,父亲已经确定会去,母亲那边却一直没有给明确的答复,只说“如果有空的话会去”,小兰为此忐忑不安了好几天。
柚李沉默片刻,把小发箍招过来说悄悄话:“小兰的父母是不是离婚了?”
小发箍摇头:“不是的,阿姨只是生叔叔的气,离开家了。”
柚李了然,那就是没离婚,但分居了。
萩原研二也听得心虚,跳下摊子绕着小姑娘卖萌逗她开心,小发箍是个活泼话多的姑娘,不等柚李追问就不断把小兰父母的事往外说,从两人四年前吵架分居,说到上次运动会两人一见面就闹别扭,合影都没留下一张。
真是作孽……柚李听得头疼,再年轻的父母也是成年人了,就算感情破裂,孩子也是两人共同的责任,非要当着孩子的面吵架——在老板客户面前都会装孙子,当着孩子面装一装就那么难么?
小发箍看着黑衣巫女姐姐眼中晦涩幽暗的情绪,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柚李回过神,再度露出微笑,撸猫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兰,来。”
“姐姐能给你算,你也知道,你妈妈来不来,与你爸爸息息相关,所以我需要他们俩的各自一件随身物品,你身上有吗?”
自然是没有的,哪个小学生和小伙伴出门玩还带着父母的随身物品,两个小孩果然急了,明天就是运动会,今天时间也晚了,父母还住在不同的地方,回去取肯定是来不及的。
柚李露出为难的表情,把情绪渲染到位后:“那你记得他俩的私人电话号码吗?”
萩原研二惊了,他向来自负擅长揣摩心理,万万没想到果然如鬼塚老师所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椿这把搞人心态的操作简直浑然天成,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