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便这样打响了,有重千风在,两域人族虽不能说场场得胜,但却能够和魔族分庭抗礼。
邪异门率领人族抵抗百年,有几次战役甚至让魔将们也束手无策。战争持续了上百年,战火延绵,终于到了双方都是强弩之末的时刻。
魔将劝说舍潮放手,然而舍潮却不同意。
他在重千风身上看到了无法越过和折断的意志,这更让他着迷,而且人族在近几次战争中元气大伤,魔族眼看就能一统两域。但就在这个时候,重千风却离开邪异门,独自前往见知渊,据说是找到了封印之法。
舍潮并不相信有封印之法,又或者说,魔族本就是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一部分,凭一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扭转自然与天理,将魔族困在一隅。但与此同时,他又好奇重千风究竟想做什么,所以哪怕魔将反对,他仍旧率领魔将一同回到故土。
“这就是你想和我打的赌?”在追上重千风后,舍潮略有些不屑地说,“人族就要败了。”
重千风依然平静,彼时她正准备去往穹海。
舍潮见她不回答自己,更好奇:“你根本没找到封印之法,对不对?”
“你猜,”重千风笑道,“那你呢?”她又问。
“我?”舍潮不解。
重千风:“上百年过去了,你想清楚了吗,你想求的的确是爱吗?”
舍潮听后不语。
重千风并不催促,而脚步也并没有停下。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一直到了穹海。
与众人想象中惊天动地的战斗不同,直至此时此刻,他们甚至依然平和,没有动手,只是交谈。
“魔族天生喜欢争斗,他们要臣服,你也是一样的,”重千风道,“你觉得我无法翻越、无法征服,所以一定要达成,对不对?”
“你并不是我,”舍潮回道,“你不知道我需要的究竟是什么。”
两人走了很远,舍潮甚至以为他们要走到人世的尽头。
最终,他们在一座石殿中停下了。
这是重千风花了几十年才调查出的地方,她意识到这里似乎是穹海的关键所在,只有封印了这里,魔族才能永远被囚禁于见知渊,永远不可能进入两域。
“我给你一个战胜我的机会。”重千风说。
舍潮一怔,随即眼睛一亮。
“如果你赢了,我会把明月苦给你,你知道那对于我来说代表着什么。”
重千风几乎没对旁人提到过明月苦的事情,那是她最深的秘密。
如果想要练就生死道,需将魂魄的一部分寄托于物件之上,肉身易折,然而附着于物件上的魂魄却是不灭的,如果将明月苦交出,就等于交付了一部分自己,是完全的认输和臣服。
“当年我教你生死道,便把这个秘密也一同告诉了你,现在百年过去,知道此事的仍然只有你,”重千风漫声道,“你愿意和我比试吗?”
舍潮问:“如果我输了呢?”
“魔主真的会输吗?”重千风轻轻一笑,“我没想好,打完再说吧。”
她非常随性,舍潮早就习惯了,听她如此说,甚至也没有起怀疑的心思。
于是在此石殿中,两人鏖战数月,最终胜者是舍潮。
战胜重千风时舍潮露出从未有过的喜悦和兴奋,他瞳孔缩成一条竖线,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曾经完全不可翻越的山,几乎是咬着牙说:“我赢了。”
重千风仍然是一笑:“恭喜你。”
随后她直接将明月苦递了上去。
“就这么给我了?”舍潮反问,没有急着接过。
重千风道:“愿赌服输。”
接过明月苦时,舍潮感受到那上面附着的、重千风的魂魄,但与此同时,他也瞬间被术法禁锢住了。
想要禁锢魔主并不是什么容易事,但须臾时间也足够了,重千风手腕一翻,竟然直接抬手割掉了舍潮的小指,将他指骨握在手中,随后飘然一退,远离三尺。
舍潮这时候才发现,眼前的女人驱动了巨大的阵法,这阵法无边无际,似是利用这一百多年的战乱在两域中布置好的,而催动阵法的术法则是在这几个月中完成的。
她就像是一只不慌不忙的蛛,每一步都是在她计算之中的网格。
重千风不仅算到了这一百年的战况,更是算到了石殿中会发生的一切。
随后禁术生效,封印催动。
失去了指骨及魂魄的舍潮,感觉到旧日的记忆如潮水般从脑海中迅速褪去。
魔主并没有明月苦那样的法器作为自己魂魄的依托,他的生死道发于指骨,与自己永远不会分开,这也就不算弱点,但这点心思,竟然被重千风看破了。
“我不会走,”看着上天入地,几乎无所谓不能的魔主嵌入封印中,重千风道,“你也不会死,倘若有一天封印解除,你可以来找我拿这指骨,到那时我会告诉你答案。”
面对舍潮近乎仇恨的目光,她轻松地笑了笑:“希望你那时还能记得这件事。”
封印成了大半,除去她精心布置的阵法之外,还缺把锁。
先前她给出的明月苦只不过是幌子,给出的只有形,而真正的法器,已经被重千风交给了自己的徒弟,邪异门未来的魔尊——荧惑。
她将自己的魂魄拆分,与禁锢舍潮的禁术相连,以自己的为封印,将魔主永远地囚禁在穹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