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珠听的最多的便是宁韵掰着手指头数皇上归京的日子。
  耳朵都起了茧子。
  可以看出宁韵是真的对皇上上了心。
  从未想过没心没肺,恣意任性的宁韵也有这一日。
  眼瞅着临盆日子渐近,皇上也已身在返京的途中。
  这一日,英珠歇在廊下的美人榻上,侧着身子,手放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夕阳西下,燥热的风渐渐有了凉意,金铃唤醒英珠,“主子,风凉了,进去吧。”
  英珠迷迷糊糊睁开眼,慢慢扶着肚子起身。
  忽然,英珠只觉下腹一阵坠痛,脸瞬时白了。
  金铃很快发现了异样,脸色也变了,“主子怎么了?可是要生了?”
  顾不得别的,金铃忙喊了银簪过来,“去传太医和稳婆。”
  好在早有准备,永寿宫的人忙而不乱,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翌日凌晨,天还未亮,婴儿的啼哭声震耳欲聋。
  稳婆抱着孩子,激动地喊着,“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位阿哥。”
  又是阿哥啊。
  英珠不知是高兴还是遗憾,然后就陷入了昏睡当中。
  没听到一声带着遗憾的轻啧,以及后面的话,“十八阿哥啊,真是倒霉。”
  英珠醒来时已是翌日傍晚,撑着身子看了眼孩子熟睡的脸,心定了下来,又喝了点粥,就又疲惫地歇下了。
  再醒来,眼前多了一张放大的脸,很是熟悉。
  英珠吓了一跳。
  康熙眼中含笑,捏了捏她的脸,“吓着你了?”
  英珠嗔了他一眼,“皇上何时回来的?”
  原本应该在回京路上的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怎能不让人惊讶?
  康熙嘴角噙笑,“朕刚回来就听说你为朕生下一位阿哥,忙完政事就来看你了。
  朕没能陪在你身边,是朕不好。”
  “皇上能在此刻出现在臣妾面前,臣妾已经很开心了。”英珠微微地笑。
  乳母抱了十八阿哥进来,康熙掀开襁褓瞅了眼,笑道:“朕的十八阿哥长得真好,多亏了他的额娘。瑚图玲阿,你又为朕立了一功,朕该赏赐你。”
  小小的婴儿没了刚出生时的皱皱巴巴,小脸豆腐般又嫩又软,还未睁开眼睛,咬着手指,睡得正香。
  英珠也看向十八阿哥,眼神柔软,“皇上言重了,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康熙沉吟片刻,道:“朕给小十八取名胤祄,祄,祐也。”
  英珠忖了下,点点头,含笑握住十八阿哥胤祄的小手,“胤祄,这个名字好,多谢皇上。”
  十八阿哥满月当天,在永寿宫举办了盛大的满月礼,英珠亲自抱着十八阿哥到了正殿。
  康熙亲自到场。
  “十八阿哥长得真漂亮,鼻子和眼睛像极了皇上。”瑾妃佟佳氏凑近十八阿哥,笑着称赞。
  康熙龙颜大悦。
  惠妃斜睨了眼十八阿哥,轻哼,马屁精,哪里像了?
  德妃脸色憔悴,目光幽幽扫向笑容柔和的丽妃,双手紧攥,面上却努力维持着笑容。
  宴席结束后,嫔妃们或羡或妒地离开了永寿宫。
  康熙留下,与英珠单独相处,拥着她柔软的身躯,“宫女青柳的事朕已然知晓,事情也查清楚了,瑚图玲阿,朕离京前已然教训过她,也给过她机会,此次,朕不会再容情。
  只是她终究是朕孩子的额娘,朕不能让胤禛兄弟俩蒙羞,朕仍要留着她的妃位,但朕会将她禁足,让她不能再作恶。”
  英珠眸光一黯。
  她就知道,皇上不会过于责罚德妃。
  或许德妃就是仗着生育了几个子女,才敢如此猖狂。
  没有足够大的罪过,她根本奈何不得德妃。
  好在,她还有一个机会。
  英珠神色黯然,却微笑着,“臣妾明白皇上的难处,说到底臣妾和胤祄平安无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康熙瞧得出她眼中的黯然,也不好受。
  这个女人,总是这般委曲求全,朕终究是让她受了太多委屈。
  “放心,朕不会再给她机会,若她再不安分,朕一定不会轻饶。”康熙眸中闪过狠厉。
  ……
  康熙正伏案批着奏折,魏珠快步走了进来,躬身禀道:“皇上,永和宫的卢嬷嬷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哦?”康熙皱眉,沉吟片刻,道:“让她进来。”
  卢嬷嬷弯腰进了乾清宫,不敢抬头,噗通跪下,磕了个头,“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康熙厉眸看向她,声音微沉,“何事?”
  卢嬷嬷紧绷着身体,声音颤抖,“奴才……奴才有要事禀告,此事事关……事关德妃娘娘。”
  “说。”康熙面色平静,语气加重。
  卢嬷嬷迟疑片刻,仿佛下定了决心,道:“奴才曾是孝懿皇后的贴身宫女,当初孝懿皇后病重,奴才也曾在孝懿皇后身边伺候,当时…当时奴才亲眼瞧见……宫女秀珠对孝懿皇后下药……”
  “啪”康熙手中的朱笔骤然被掐断,龙颜阴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卢嬷嬷头垂得更低,身体抖若筛糠,“奴才……奴才所言俱俱属实,奴才曾想要向孝懿皇后禀告实情,但……但当时的德妃娘娘特意找了奴才,用奴才的家人威胁,不让奴才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