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让朕为难了,朕也不算白白为她伤神。
  康熙脸色缓和了些,牵起他的手,令她起来。
  英珠垂着眼眸,胆怯而温顺地站在他面前。
  康熙盯着她的双眼,面沉似水,“王氏摔倒,是否你所为?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英珠抬眸,迎着他深邃冷冽的目光,抿了抿唇,道:“嫔妾未曾做过,是王氏不小心摔倒的。”
  康熙看她许久,英珠始终坦然自若。
  最终,他长臂一伸,将英珠揽入怀里,嘴唇贴在她的耳边,“朕信你,但愿你不辜负朕的信任,永远不要伤害朕的龙嗣。”
  英珠轻嗯了声,眼眶蓦然红了。
  康熙好笑又心疼地看着她,“委屈了?”
  英珠垂下眼眸,眼睫轻颤,“嫔妾害怕皇上不来,皇上来了,嫔妾很高兴。”
  一只手拽着他的袖子,印证了她的心情,更显可怜无助。
  没有哪个嫔妃希望失宠,康熙相信她此刻是真心,心中顿时舒坦了。
  “皇上当真相信嫔妾吗?”英珠抬眸,安静地看着他,眸中满是希冀和紧张。
  “不是信你,是相信朕的判断。”康熙把玩着她的手心,语气轻描淡写。
  身为皇帝,怎么可能仅仅去相信一个嫔妃?
  英珠不明白他凭的是什么来判断自己无罪。
  但这是否说明当初他判定了孝懿皇后谋害了六阿哥,所以选择了连问都不问?
  如此说来,皇帝的判断未必次次准确。
  不过是帝王的自负和专制罢了。
  他愿意相信一个人,那个人自然无辜。
  他不愿相信,那个人即便无辜也是有罪的。
  很悲哀,却也是事实。
  她该庆幸皇上选择相信她。
  进了宫,嫔妃的所有生死荣辱都捏在皇帝手中。
  不怪她们要不惜一切去争宠。
  没有宠的嫔妃,性命与蝼蚁无异,没有人会在意你的委屈。
  “皇上,嫔妾还在禁足,您这是不是有些不妥?”英珠看着像是要留下来的康熙,忍不住提醒。
  康熙瞟了她一眼,“有何不可?朕可没下旨说朕不能来,莫非你不乐意朕留下?”
  话落,脸色就沉了下来。
  帝王威仪一览无遗。
  英珠抿嘴笑了起来,“皇上自然是想去哪儿便去哪儿,皇上能留下,嫔妾求之不得。”
  康熙脸色稍霁,“这几日好好待在钟粹宫,好生反省,朕有空会来看你。”
  反省什么,他没说,英珠也没问。
  她若问了,反而要惹恼了他。
  ……
  “什么?”德妃拧着眉,脸上阴云密布,“皇上竟然去了钟粹宫?”
  皇上将丽嫔禁足,就表明也是怀疑丽嫔谋害了龙嗣。
  身为帝王,天性多疑,她陪伴皇上多年,也算了解皇上的性子。
  纵然那丽嫔再得皇上的心,谋害龙嗣之罪便是罪不可恕。
  皇上不可能这么快原谅丽嫔。
  而丽嫔被禁足的这些日子,无人在意,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偏偏还不到三日,皇上便出现在钟粹宫。
  皇上是将丽嫔禁足,却未曾表明自己不会去钟粹宫。
  这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即便皇上有所怀疑,也要等查清楚再说。
  尚未查清丽嫔无罪,皇上便去了钟粹宫,这说明了什么?
  德妃不愿相信皇上会对一个喜塔腊氏在意至此。
  在意到不顾真相。
  不过一个嫔,得宠也才一年。
  玉容道:“主子别急,也许皇上只是去质问丽嫔,丽嫔正当宠,又生下了十五阿哥,皇上一时割舍不下也是正常。
  有王氏的宫女和章佳氏作证,皇上是不会相信丽嫔的辩解的。”
  德妃脸色无一丝好转,“皇上何曾在意过这些?想当初孝懿皇后不也如此,皇上却并未相信……”
  话音一顿,德妃一张看似敦厚的脸顿时变得阴晴不定。
  “那是因为皇上疼爱六阿哥,自然心痛,王氏肚子里的孩子尚未出生,分量自然是比不上六阿哥。”玉容耐心安慰。
  此言有理。
  德妃脸色这才好了些,只是仍旧气恼。
  “本宫未曾想到皇上如此快就去见了丽嫔,原以为可以等皇上的心冷一些,将皇上的心思转移。
  现下看来,丽嫔解除禁足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本宫反而不好再做什么。
  说到底还是王氏无用,好不容易怀上龙嗣,两个人却仍比不上一个丽嫔。
  罢了,本宫为她做的已然够多了。”
  德妃揉了揉眉心,靠在引枕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
  皇上留宿钟粹宫,这一情况可谓气坏了其他嫔妃。
  王氏还在坐月子,听说后当场气晕了过去。
  醒来后死死掐着宫女的手腕,气得眼睛充血,“皇上竟如此喜欢她,丝毫不顾及失去的孩儿。
  她喜塔腊氏有什么好?使了什么迷魂术?
  她害死了我的孩子,还想若无其事地继续享受皇上的宠爱,凭什么?
  我的孩儿就白白死了不成?”
  章佳氏进来,瞧见她这副样子,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妹妹千万保准身体,别为了旁人气坏了身子。”
  王氏猛地推开她,恶狠狠盯着她,“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没了孩子,你很得意是吗?你看我这样很高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