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忱临不置可否地在她身边坐下,将她头上珠钗一一细致取下收好,恰逢药已熬好,又督着她把汤药喝了,见她一口饮尽迫不及待的模样,才收了碗准备出门。
  “早些回来。”她眼睛都亮了,往床边探出身,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注意安全。”
  赵忱临将床幔一一放下,闻言垂眼瞥了她一眼,两人在一起这么久,白日里分头各忙各的,要从她嘴里听到一句“早些回来”实在难得。
  他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觉得这四个字仿佛无边深海中远眺的一盏灯,能救赎他,也能映照出他浸泡在海水中半垂的影子,伶仃且扭曲着。
  他按着她的肩膀,微微用力让她躺下,熄了灯后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这才出门。
  嵇令颐听到门外传来他训斥暗卫的声音,而后又加了人手将宅子围得密不透风,这才重归阒然。
  她睡不着,哪怕方才喝了安神汤也毫无睡意,听那外头偶尔一声虫鸣,声嘶力竭的,又数着漫长的打更声,一次又一次。
  等发觉不对时,已经是三更后了。
  麻沸散的药效早已退了,小腿疼得厉害,她习惯性往旁边的枕头摸索了一下,空空荡荡。
  嵇令颐支起身子试探地往外叫了几声,立刻就有暗卫隔着门与她答话,说还没有主公的消息。
  她后知后觉开始担忧起了赵忱临,奇怪的是这个念头居然压过了方才的兴奋和期待,一直等到天亮,他也没有回来。
  她(y)(h)再也等不住,挪动身子慢慢下地,才打开门,青麾立刻迎上来问她有什么事。嵇令颐表示想要出门,他说什么也不肯同意,为难地看着她说昨夜弄丢她后主公发了好大一通火。
  两人正在僵持,赵忱临居然此时回来了,他行色匆匆,见她立在门口时眉心微不可见地一拧,上前扶住她,不动声色地将她转了个身重新带回房内。
  “怎么才回来?”
  赵忱临将她扶到桌边高凳坐下,面色沉郁,开门见山:“那个龟公死了。”
  嵇令颐大惊,连声问什么情况。
  赵忱临为自己斟了一杯凉茶,似乎是渴极,一口气闷下,才道:“昨夜衡盏去时已经人去楼空,把销骨刹前前后后搜了几遍也再没找到什么线索。”
  他瞥了一眼震惊又失望的嵇令颐,滴水不漏:“昨夜开城门,我已经让宿行军进了城,你遇刺可见城内不太平,再加上三皇子和叶汀舟的消息,最近宿行军会暗中搜寻,你就在家好好养腿伤。”
  他见她低着眼一声不吭,坐到她身边放软了声线哄:“谁知道三皇子会不会再来一次,我替你上着心,你就别出门了,好不好?”
  嵇令颐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大起大落,可是赵忱临对她说若是叶汀舟当真想要见她,一定会主动出现在她面前,而不是像大理寺追案似的到处寻一个答案。
  她勉强答应了下来,想着起码先把腿养好才能做事,赵忱临见她松了口,心里一松,脸上也沁出了笑,又说道:“对了,颦颦最近也暂时别与蔺清昼见面吧。”
  见她投过来万分不理解的目光,他露出一个堪称温良的笑,乖巧诚恳似从不会骗人更不会咬人的小狗:
  “他的画落入三皇子之手,谁知是谋划还是无意,同在江南这么久,三皇子的死士又轻易进了蔺清昼把守的靖安城,我们还是多一些防人之心罢。”
  他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嵇令颐倒也没反对些什么,见她连退两步格外听话,赵忱临心中那块大石才落下。
  他极其满意,笑吟吟地挨过去低声问她昨晚有没有睡好,有没有想他。
  她诚实地说想,说怕他出了什么事,还埋怨他也不差个人回来告知她一声。
  赵忱临笑意更盛,漆黑眼底镀上细碎清光,将她抱起来坐在他腿上,撩开她还未绾起的长发,偏头去亲她的脖子。
  *
  嵇令颐后几日一直待在屋子里,天气好时赵忱临会抱她出去晒太阳,宅子周围多了许多守卫,日子倒也平静。
  她骤然空下来不习惯,让赵忱临替她去药铺里拿来了那张方子揣摩许久,按着她以往的个性,只要这方子她看了觉得可以一试就会用,可是最近桩桩件件的事都是有头无尾,她也不敢拿赵忱临做试验,最后决定给母亲写封信问一问。
  她还记得居袭士先前与她交易时的条件是告知崇覃山的路线,彼时两人谈崩了,可他人消失后却奉上了解毒的方子。
  此外,叶汀舟那句“用不用在于你”又是什么意思?
  嵇令颐握着笔撑着脸,把短短几个字翻来覆去看,诡异地从中体味到了一点怨憎。
  他温文尔雅,行事说话从来得体,让人如沐春风,若不是字迹熟悉,这话还真不像是他写出来的。
  嵇令颐犹豫再三,将此事也一并写上,还请殷氏让山中众人多关注近日有无外人试图闯入。
  另一封信则是给孔旭的。驿站联通纵横,先前闭城时传不进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到了她手上,她读完孔旭细致的汇报,回信一封让他挑几个身手过硬的侍卫过来。
  她在这宅子里安心养伤,可这不代表暗中潜伏的敌手就消失了,身边还是要有几个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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