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又乐呵呵指回自己。
“……很好。”沈长秋笑了一声,“你们真的很好。”
话还没说完,沈长秋转头去饮水机接水,等待的片刻,他用手背快速擦了擦眼睛。
“喝点水吧。”沈长秋轻抿唇笑。
“谢谢!”沫沫大方开心接过,“警察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呀?”
“五六号吧。”沈长秋脑海里出现了严宁的身影,心中又是一阵不明的酸涩。
沫沫问到这,看到沈长秋魂不守舍的模样,拍了拍沈长秋的肩膀,“警察姐姐那么厉害,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寒暄一阵,沫沫来了电话就走了,半下午,这里又只剩沈长秋一个人。
十月了,屋外刮风,庭院里的植物跟着风里金黄的叶片哗啦啦响,将落未落的花瓣被风打散,一并飘扬在空中。
沈长秋的心完全静不下来。
郭宏伟很可能还会再来,他高中毕业就到处游荡,不学无术,天天和那些流里流气的朋友混在一起抽烟喝酒,鬼知道他都学会了什么……
纠缠,耍赖,毫无责任心。
他肯定还会来找自己的。
沈长秋觉得自己应该悄无声息的从这里消失,不要再给别人带来无意义的麻烦。
这时,离开半小时的沫沫突然又跑了回来,她喘着气,往吧台上放了一杯奶茶,边退出门边说:“国庆快乐啊!别想太多!”
沈长秋笑着说:“快乐。”
十月五日,严宁没有消息,倒是下午叶青文真的回来了。
沈长秋害怕民宿被骚扰,待在十点多才第一次回家,门口堆了几个快递,沈长秋拿进屋。
第二天一早,他去厨房揣了什么东西放进书包里,又回了民宿。
如此直到国庆结束的七号下午,叶青文再次出去办事,严宁没有如约回来,本就内心焦灼的沈长秋等到了郭宏伟的造访。
还好,今天唯一的客人也出门了,不过这些因素也不怎么重要。
几句毫无营养的招呼后,郭宏伟再次进入正题。
“好弟弟啊,再给点钱吧?哥哥我真是难……”他吊儿郎当撑在吧台上,伸着手到处打量,似乎还想翻出来什么东西。
沈长秋将手中的笔一扔,后仰靠在椅背上,下颌高高抬起:“我说了,我没钱,刚发工资就被你拿走了,刚给你的呢?花完了?”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眼睛直直盯着有些惊讶的郭宏伟。
“给我妈了,真的!真给我妈了!”郭宏伟抬手急忙道,“不是,一点也行,我是真缺钱啊。”
沈长秋笑了一声,两手一摊,“我也是真没钱啊,要不你自己来搜搜,或者手机给你,但凡你能找出一分钱,我跟你姓。”
“跟我姓?”这句话似乎侮辱到了郭宏伟,“你他妈……我就不知道你那个破姓有什么好稀罕的,你是多瞧不上我们郭家,这么多年连个姓都不愿意改,还他妈在这说风凉话!?”
沈长秋不言语,冰冷冷看着焦躁的郭宏伟。
“姓沈的,我现在好好的跟你说,你要是不愿意借钱……”郭宏伟没有得到理想中的回应,阴森笑着俯下身,“信不信我把你这掀了!?让你连工作都没有!”
“你来试试啊!”
唰一声,沈长秋猛地站起身,身后的椅子哐地倒了,他的手探进了书包里。
黄昏里的民宿里,两人目光对峙,剑拔弩张。
“几年不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少……”郭宏伟咬牙切齿,随后他指着自己左脸上的疤,“沈长秋,要不是老子当年舍命救你,才留下这道疤,你他妈都成灰了!”
他表情狰狞,脸颊的肌肉因为疤痕断开,横亘成不平整的两截。
那是因为十岁的沈长秋半夜跑出去,掉进了河里,郭宏伟跟着他救了一命,拉他起来时被河边护栏的铁丝网划伤了脸。
可沈长秋紧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声音还是发抖:“……是,你是救了我,但还不是因为你……烧了我的照片……该还的,该做的我都做过了!“
他回忆起来,揪住郭宏伟的衣领一把推了出去!
那是幼儿园和她唯一的一张合影,郭宏伟知道这是沈长秋最重视的东西,恶作剧的要威胁他,但一不小心还是掉进了火炉,悲愤中,他没打得过郭宏伟,独自跑了出去。
至此之后,有关她样貌的细节只能深深存在脑海中了……
郭宏伟踉跄倒在地上,一脸难以置信,“狼心狗肺……一张照片有命重要吗?不给钱是吧,我看你女朋友挺有钱的,住的小区那叫一个豪华,你以为你算什么,清高什么?妈的不就凭那张脸做个小白脸吗!?“
“你想干什么!”沈长秋大吼一声,握住了书包里的刀柄。
“当然是找她要钱了!”郭宏伟仰起头大喊,“看看她能给你花多少钱啊!”
沈长秋终于无法忍受,抽出书包那把双立人的水果刀,绕开吧台,刀尖直直朝郭宏伟而去。
寒光一闪,郭宏伟眼神惊慌爬起来,但想起什么扭曲大笑,大着胆子说:“你想杀我?你晕血你他妈还想杀人,连只鸡都不敢杀,还想杀我?”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吗?我没亲人,没朋友,可能就连她……”沈长秋哽咽没说下去,“你真的要跟我比吗?”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用最极端的想法来揣测现状,但他害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