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知鸢这才挂断电话,过来吃饭。
一直懒洋洋的小仓鼠忽然活泼起来,搓着手手跳上餐桌。
简知鸢将所有菜品连同餐桌复刻到了意识中,小仓鼠几步跳到中间一盘菜上。
不知道是因为这次的精神体实在太小,还是他心里已经将小家伙等同于一个毛绒玩具,反正霍承渊现在看小仓鼠,是真没有那么难受,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甚至看到它灵活地跳来跳去,还觉得有一点点可爱。
霍承渊吃了口东西,眼角余光注意到小仓鼠两只爪爪翻得飞快,已经迅速解决完一盘菜,跳下下一盘,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个鸭肉好吃。”简知鸢尝过后跟霍承渊分享。
霍承渊跟着夹了一筷子,眼神再次掠过小仓鼠,忽然明白哪里不对了——小仓鼠显然是按照自己喜好来挑选的吃菜顺序,但简知鸢第一筷子夹的,却不是中间那盘菜。
是他敏感了吗?
“你不喜欢吃鸭肉?”简知鸢看霍承渊看着筷子没动,问了句。
霍承渊回过神来,将肉放进嘴里,尝过后才道:“我还好,不挑食……确实做得不错。”
“以前在老家,家里会养些鸡鸭,平常是舍不得吃的。”简知鸢说,“但每年我过生日,爸爸都会杀一只鸭子。在他们的观念里,觉得鸭子是水陆两栖,比鸡营养价值高。所以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坚信,鸭肉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听到她主动提起小时候,应该是愿意分享和简家的事,霍承渊放下筷子,问:“你养父母家?”
“是的。”简知鸢点点头,“我三岁就被仇家拐走,扔在一个偏远村子,幸好被爸妈收养,不然早饿死了。”
霍承渊之前听说过一点关于简知鸢的身世,但那时候没上心,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你们知道人贩子是谁?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人贩子是我父亲生意上的仇家,十年前得癌症死了。”简知鸢顿了顿才道,“那人临死前还恨着简家,故意跟家人坦白是他拐走了原……我,但并没有交代清楚将我扔在哪个村子的,警方也找不到,只得作罢。”
霍承渊微微皱眉。
警方作罢,简家也作罢?又不是没钱没能力。
“不过,两年后,我爸妈出车祸去世。我为了还债,到南城打工,无意中被王导看中出道。之后有了点名气,简家看到,还是将我认了回去。”简知鸢继续道。
“你养父母已经不在了?”霍承渊问,同时看了眼小仓鼠。
小家伙也早就没吃东西了,安静地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本摊开的书,看不清书上的字,也看不出小仓鼠的悲喜。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有种简知鸢在说别人的故事的感觉。
“是。”简知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妈妈当场去世,爸爸在icu住了一个月,还是连一句话都没有给……我留下。”
小仓鼠正低头翻书,一滴水在纸上晕染开。
霍承渊顿了下才明白,那是小仓鼠的眼泪。忽然就觉得很惭愧,怎么能有那种想法呢?
简知鸢能把这些事说出来,已经需要很大的勇气,她不过是从内到外都在故作坚强罢了。
“如果他们有机会,想说的话一定是希望你平安快乐。”霍承渊说。
“我知道。所以,在简家过得不开心,我就离开了。”简知鸢笑了笑,有些骄傲地说,“不是像外面传的那样,我被简家赶出来,而是我自己要走的。走之前,我还清了这几年用他们的钱,我跟他们两不相欠了。”
其实,如果是简知鸢自己,离开简家的必然,却未必会拼尽全力先去还钱。
原主这样做了,她非常佩服她。
她不仅仅是书中那个蠢毒女配,也是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坚持、自己闪光点的活生生的一个人。
今天也是一时心血来潮,觉得原主做的这些事情,需要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知道。
刚巧霍承渊又在这里,她便说给他听了。
*
因为记者和简家人都在简知鸢家附近蹲守,她一直在江盛酒店住到了第二期《炊烟与田野》开播前。
经纪人过来接她,一进门就是三连叹:“卧槽!卧槽!卧槽!”
“我前两天来,也是大开眼界。”简知鸢附和一句,继续收拾行李。
经纪人一转身,看到她头顶的小仓鼠一边嗑瓜子,一边还在吐槽他:【叫你少刷短视频不信,看词汇都退化、只会说“卧槽”了吧?】
经纪人:“……”
他爱刷短视频,他说“卧槽”怎么了?她的“大开眼界”就很高级吗?
“怎么了?”简知鸢直起身,对上经纪人充满怨念的眼神,不解地问。
“没事。”经纪人摇摇头。
简知鸢对经纪人的印象就是比较暴躁、喜怒相当不稳定,也没当回事,哼着小曲转身去做最后的检查。
小仓鼠也跟着转了个身,拿屁股对着他。
经纪人迟疑两秒,闭上眼睛,用意念召唤出自己的精神体。
“扑棱棱”一声响后,一只麻花色的老母鸡,停在了他眼前。
个头倒是不小,但毛色实在普通,关键还炸着毛,一副营养不良还脾气不好的样子。不像简知鸢的精神体,无论哪一种,都油光水滑、精致漂亮。
经纪人:“……”
别人问他精神体是什么,他都不好意思回答,实在不行也只回个“鸡”。鬼知道他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为什么会进化出老母鸡精神体?
之前简知鸢刚被签到公司的时候,别的经纪人嫌弃她是废物,都不愿意带她。
他之所以愿意,是觉得自己的老母鸡精神体,比“进化失败”也没高级到哪里去。
后来他才知道,有些人的精神体还不如他的老母鸡体面。
但那些人骂简知鸢,反而骂得比谁都狠。
好像这样就可以证明,哪怕他们的精神体拿不出手,也比“废物”要好。
也不知道那些人现在肠子悔没悔青。
不过,就因为这个圈子里恶意太多,所以他还有很多不放心的地方,得自己先做实验。
经纪人在心底默默给自己精神体下指令:去攻击那只小仓鼠。
老母鸡马上看向简知鸢头顶。
简知鸢刚好转过身来,对经纪人道:“哥,你这次就别跟我去了。”
小仓鼠也跟着转过来,它手里还抱着瓜子,不过没嗑,而是歪着脑袋看向经纪人的方向。
也不知道是在等回答,还是看到了他的精神体,眼神格外专注。
小仓鼠的眼睛虽然比不上熊猫宝宝的眼睛大,但都一样又黑又亮,配上它的动作莫名娇憨。
老母鸡精神体抖了抖翅膀。
经纪人紧张地盯着,以防它万一攻击过头,好及时收回来。
但是,老母鸡虽然张开翅膀,却没有朝小仓鼠飞过。
不仅没有飞过去,还抖动着自己的羽毛,转来转去,嘴里还发出他从未听过的温柔的“咯吱”声。
到底是自己的精神体,经纪人当然明白它的意思——这是向小仓鼠示好呢。
经纪人:“……”
人家孔雀开屏也就算了,你一只老母鸡,开的什么屏!
但是骂精神体,就跟骂自己没什么区别,经纪人更郁闷了。
“哥?”简知鸢看他没回应,靠近一点,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经纪人回过神来,先收起自己那不争气的精神体,然后才道:“为什么?万一有什么事……”
“反正是直播,真出了什么事,就算你在,也来不及阻止。”简知鸢说,“你看上期,林双露经纪人不也在?”
经纪人:“……”
你还好意思提,知不知道林双露经纪人有多恨你!
简知鸢当然不知道,紧接着又道:“你帮我换一套房子,要安保措施好一点的。另外,上次那个代言再谈谈吧……我真没钱了。”
经纪人眼神动了动,还是答应下来:“好吧。”
*
简知鸢这次没乘飞机,转了两趟动车,准备再换乘汽车。
结果刚出站,就看到一辆有点眼熟的车。
她正眯着眼看车牌,手机响了一声。
来自霍承渊:【快上车。】
简知鸢小跑过去,司机快步过来,接过她行李放到后备箱。
简知鸢看了眼,拉开车门坐到后排:“霍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那天在江盛酒店一起吃过午饭后,他们就没再见过。
不过霍承渊昨天还跟她联系过,说他已经提前出发了,怎么跟她出发到一起了?
“在这边查点东西。”霍承渊顿了顿,说得更清楚,“跟袁令年有关的,他妈妈老家就在这个市下面一个小镇。”
求婚的事黄了后,外界都在传袁令年和盛清闹矛盾分手。
简知鸢却从财经新闻注意到,江盛集团最近动作频繁,可能要变天了。
她不想掺和进这些事情里,赶紧转移话题:“那你怎么知道我在火车站?”
“你经纪人说的。”霍承渊道。
简知鸢正系安全带,闻言一愣:“赵哥?他找你有事?”
“嗯。”霍承渊看向车窗外,“我经纪人托他办一点事。”
简知鸢总觉得有点怪,但也没多想:“你现在要去哪里?”
“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霍承渊说,“你要去别的地方吗?”
简知鸢说:“不,我当然是直接去长岭村。”
司机打开导航,导航提示要三个多小时。
“还是有点远。”简知鸢怕没人说话气氛尴尬,自己又是蹭车的,便主动找话题,“下次我还是不坐动车了,麻烦。”
“主要动车没有直达,有点绕。”霍承渊说,“不过如果不忙的话,就当旅游也可以,这条线的风景不错。而且,非节假日,小城市不堵车,出了城就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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