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曜不好确定此事,长孙明虽同他用过几次膳,但他不食辛辣,所用膳食不会有辛辣之物。
但长孙明若真是吃不得辣,顾婉还让长孙明吃,不怕要长孙明的命,那顾婉脑子定是有病。
陈炎又递上一折,道:“这是殊离院平日所用膳食膳单,其间并无一膳是带辛辣之物,长孙明应当并不喜辛辣之食。”
长孙曜极快看罢此折,冷笑:“真当有病。”
因长孙无境在顾婉宫中午歇,又为避开顾媖等人,长孙曜派去的太医直至入了夜才回来禀告顾婉身体情况的问题。
陈炎先头从给顾氏调理身体的太医那处闻,顾氏这些年忧思过甚,体内生有毒瘴,身体亏损厉害,怕是只还有三五年的命,但长孙曜派去的太医回来禀,却道顾婉除却忧思过甚,体内毒瘴等问题外,脉象浮沉不定,嗜睡昏沉,时常头疼欲裂,忘性大等症。
谭太医说罢具体,末了诊断道:“宛贵妃神志应有异处,身体虚毒之症,若不是怀胎之时便是生子不久后,误中了毒物,这才伤了身体根本。”
神志不清?脑中有疾?陈炎心中默念一遍,倒是解释了为何顾婉认不出顾媖真假。
长孙曜漠着脸沉默,若是顾婉是怀胎之时中的毒物,长孙明便是活下来了,身体应当也会带毒瘴,怕是多半会有残症,顾婉应当是生子不久后才中的毒物,
谭太医再道:“宛贵妃身边的人应当也知道宛贵妃此症,一直都在用药续着宛贵妃的性命,只不过,宛贵妃先天便有弱症,又在女子最虚弱时中毒,现下便是再有灵丹妙药,宛贵妃多半也清醒不得了,寿时……怕是只还有一二年了,虽说只还有一二年,但用药续了宛贵妃十七年之久,已是相当不易。”
长孙曜没有说话,许久后他看陈炎一眼,陈炎会意,让谭太医退下。
许久后,长孙曜淡漠下令:“查顾婉永安九年到永安十五年间的六年在何处。”
陈炎明白长孙曜为何要查这些,长孙明今岁十七,应是生于永安十二年,然在顾家到仙河时,已是永安十五年。
永安九年顾家败落,顾家只剩顾婉,永安十五年,假顾媖带顾婉与三岁的长孙明搬迁至仙河,其间查不到的六年里,顾婉在何处遇见了长孙无境,生下了长孙明,又在何处何时遇见了假顾媖,是个问题。
其间,怕是不简单。
忽地,长孙曜抬头,冷道:“往云州,查永安十一年前后。”
陈炎恍然想起,永安十一年,长孙无境先后御驾亲征云州与复州,其间按着长孙明的生辰年岁推算,云州应当便是顾婉遇长孙无境之地,此外云州离仙河也较复州近。
第32章 打神礼
长孙明最爱玫瑰粽子糖, 京中卖这糖的很多,李翊只挑名气最大最贵的买,他将满满三袋的糖塞进长孙明怀里后, 又往长孙明嘴里喂一颗。
“好吃吗?”他问着也往嘴里放了一颗,嚼得嘎嘣响。
裴修皱皱眉,没多说。
长孙明点头, 递一袋给顾奈奈。
李翊以为裴修是不高兴没喂他,又丢一颗给裴修:“小修,喜不喜欢?”
裴修没好气接下粽子糖:“胡闹什么。”
李翊半倚在长孙明身侧, 揽住长孙明的肩往身上一带, 朝裴修挑眉:“你那沉闷性子, 就是太死板了, 也就我和阿明不嫌弃你。”
于李翊来说,他与长孙明是兄弟,并不觉这般有何不妥。
裴修扯回李翊:“什么请神节,不过就是个普通夜市罢了。”
今日十月十五,请神节,李翊早早喊了长孙明与裴修一道逛庙会。
“自是有趣的。”李翊旋开紫檀扇,神情慵懒,又道, “阿明要是听哥哥的话,也不必再去烦苏家的事,就是你这脑筋, 也不知怎么想的, 让你别管, 你就硬管。”
长孙明忽觉得嘴里的糖就不甜了。
李翊发现长孙明情绪低了些许,忙又安慰:“但哥哥有钱, 很多很多钱,多到你想不到,苏家小事而已,哥哥帮你。”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砸钱,线索自然有人给你送过来。
裴修无奈看李翊一眼,李翊便是这样,最爱自称哥哥。
“我已经让人查清了,苏家确实没结什么仇,突破点还是在苏语儿。”李翊并不是口头说说,他确实已经查了苏家,苏侑这个人在官场还是混得开的,没有什么恶评也没什么政绩,普普通通的户部官。
“我安排人盯仔细了苏语儿,只要苏语儿有异,我们马上就能知道。”李翊又道。
长孙明甚是意外地看李翊,没想到李翊还是靠谱的,她激动地拍李翊一下:“哥哥真好!”
裴修眼角微抽,神情有些复杂地看长孙明。
长孙明笑得甜:“裴修。”
裴修轻咳一声,将自己的钱袋丢进长孙明怀里。
直到陈见萱唤了一声,几人才发现陈见萱不知何时到了。
陈见萱先同长孙明行了礼,随后问:“五殿下似在烦苏家贪污案?”
她是唐国公府小姐,国政之事,听的并不少。
长孙明并不隐瞒,直接回答:“最近确实在查苏家,陈姑娘认识苏家姑娘吗?”
京中各世家本就是一个圈,以苏语儿的身份来说,并不能同四大家族之一的陈家陈见萱一并提及,陈见萱自然是认不得苏语儿的,只不过长孙明并不晓得京中还有这等奇奇怪怪的分法。
李翊倒是晓得的,直接帮陈见萱答了:“陈姑娘应当不认识苏语儿。”
陈见萱温声:“臣女家中有个暂住的表妹认识苏家人,也同苏家一个姑娘相熟,就是不知她相熟的这位姑娘,是不是五殿下说的那位苏姑娘,五殿下若是需要,臣女可以回去问清此事。”
“那便麻烦你问问看。”长孙明道。
陈见萱微微一笑:“不麻烦。”
*
自家哥哥虽与长孙曜相熟,但王扶芷还是第一次私下见到长孙曜。
虽也算不得什么私下,她哥哥只是带她一道出来,私心自是有的,皇后殿下有意从她同陈韩两家的姑娘里,选一个做太子妃。
京中有几个姑娘是不想嫁给长孙曜的,她有这个机会,自是要搏。
王扶芷早便知道长孙曜性子冷淡,不喜人吵闹,自同长孙曜见过礼,便安安静静地跟在王赟身侧,便是入了摘星楼东楼雅间,也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在王赟身旁,没敢说什么。
王赟有意将话头转到王扶芷身上,与长孙曜谈了会儿后,便对王扶芷道:“善善,摘星会差不多开始了,我安排人给你去打今年的神礼了,你不看看?”
王扶芷盈盈施了一礼,旋即便至于栏前,望向一旁的摘星塔。
摘星东西两楼最好的雅间都能看清整个摘星会会场,长孙曜几人便是在摘星楼东楼六楼雅间,现下摘星会场已聚满了人。
京中各大世家几都有安排打手夺神礼。
“塔上挂了一百零九条红绸,只要敢上,手中取了十九条红绸,不管是谁,都能打神礼。”李翊阖起紫檀扇指着面前的摘星塔道。
摘星塔与摘星楼东西两楼并立,二楼皆为六楼高,摘星塔则为十层,一层大抵系红绸十一条。
“才一百零九条红绸,又要取十九条才能打神礼,那红绸怎么分?顶多也就只能有五人拿到十九条红绸吧。”长孙明环看一眼下头备着的打手们,这哪里够。
“取不到红绸就抢人手里的,只要取神礼前手上有十九条红绸便可,不过多取红绸便意味着有资格打神礼的人会更少,所以很多人不单只取十九条红绸,红绸取的越多越好。”李翊解释道。
“京城花样真多,又是请神节又是摘星会又是打神礼的,我们仙河就没这些花里胡哨的。”长孙明忍不住道。
“你们那小破地方能有什么啊。”李翊毫不留情地道,又指着高塔之上的红色琉璃灯,“我不管,阿明,我要你把今年的神礼打给我。”
长孙明顺着李翊所指的方向看去,将李翊的手拂下,道:“这红彤彤的琉璃灯,你拎着怪奇怪的,我们还是别要了。”
陈见萱微垂眉眼笑了笑,这方开口:“摘星会神礼每年都不一样,从不会事先道破,摘星灯内的匣子里有神礼印,取得神礼印方能得神礼,虽不会事先道破神礼为何物,但摘星会神礼必是难得的奇珍异宝,价值从不会低于千金。”
长孙明与裴修顾奈奈越听越愣。
好半晌,长孙明忍不住问:“这是谁搞的摘星会打神礼?有什么意义吗?就看着大家打的好玩吗?”
“我家搞的。”李翊道。
长孙明、裴修、顾奈奈齐齐懵怔看李翊。
李翊又道:“我家钱多,我爹乐意。”
陈见萱忍不住笑了笑,道:“北李李家,国之巨贾。”
随后她又道:“五殿下有所不知,之所以那么多人想要神礼,不单是因为神礼贵重难得,还是因百姓认为,请神节神礼应是神明馈赠的宝物,谁能取得神礼,便是神明厚爱之人,来年会顺顺利利一整年。”
*
“哥哥!”霍星眠攀在雅间外头的美人靠,惊声唤霍焰。
霍焰放下酒盏,缓步至霍星眠身侧,顺着霍星眠所指的方向看去。
霍星眠又是激动又是可惜,眸子亮晶晶的:“哥哥,你看那人,长得好好看,好厉害啊,我们家的人被他打下去了。”
霍焰看清长孙明的模样微微一顿,长孙明已经到了第五层塔,手上缠的红绸怕是已经不下三十条,明是只要十九条红绸,长孙明却还在取红绸。
“那是五皇子长孙明。”霍焰在美人靠坐下,目光追着长孙明的身影。
霍星眠瞪大眼眸,惊讶道:“就是刚回来的那个五皇子?”
霍焰点点头。
霍星眠长叹看着长孙明,又道:“他怎么能生得这么好看,还这么厉害。”
霍焰低低笑了笑,道:“若若喜欢?”
霍星眠面上红了红,说:“我就是看他厉害,看他生得好看,就忍不住多看两眼。”
霍焰不说了,同霍星眠一道看着长孙明,下一个,长孙明打下的便是陈家打手。
要认哪家败了并不难,世家的打手上场都会带世家的族徽上去。
陈见萱并不在意自己的打手败了,叹道:“五殿下好厉害。”
李翊很是自豪地道:“那是,我家阿明最是厉害了。”
王家人败下那一刻,王扶芷身子一瘫,半跪在美人靠前,紧闭着唇久久说不出话来,她本想取得神礼,明年便能顺顺利利一整年,能够顺利成为太子妃。
可现下……
她不愿认输,扭头看向王赟,低声急唤:“哥哥,你赶紧再叫两个人去打神礼。”
只要摘星塔前的香还未燃尽,神礼还未被人摘得,便可以一直上去打,若是愿意,便是两人合作取神礼也是可的,打神礼只一条不可触犯,便是不能伤人性命。
王赟闻言微讶,视线一下便落在了手上红绸最多的长孙明身上。
王扶芷先头身体不适,并没有参加景山围猎,她认不出长孙明,颇为郁闷地同王赟道:“就是那个最上面穿红衣裳的把我们家的打下去了。”
“那好像是五殿下?”王赟在景山猎场见过长孙明一面。
闻声,长孙曜抬眸,冷冷看向摘星塔,一眼便看到长孙明。
长孙明很是打眼,一身红衫,高绑着马尾,她几是抢了大半的红绸,双手缚着几十条红绸,足间轻点在塔上,避开来人的同时,一掌将其击下。
塔下候着几十名会武功的李家家仆,若是有人落下不能自救,便会马上去接,摘星会打神礼是绝不会出现伤亡情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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