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疾奔,力道肯定是重的,而明天安出事时,明天华一定会勒马查看情况,然后驱马慢速远离,避免被明天安注意到。
速度先快后慢,力道先重后轻,自然会激发套索。
而且不仅是他,所有人包括明天安,都会被这个套索捆住。
就在苏南禅嘴角扬起谜之微笑的剎那,四声马蹄嘶鸣从不同方向传来,尖锐凄厉。
数十根粗大的枝干从地下冲天而起,咻咻的破空声比刀剑更刺耳,将明天华、明天宁与明天离连人代马一并结结实实捆住,因他们本身的重量,藤蔓被压低,在特殊结构的作用下如同一个个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触底反弹,把他们抛上半空,然后重重摔落在地。
他们摔得发冠都碎了,滚落一地,衣衫凌乱脏污,再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狼狈,更加令他们难堪。
而明天安与他的马则各受各的创伤。
马儿还好,抛得不高,摔得也不重。明天安就惨了,因为没有马的体重兜底,被抛起五米多高,摔下来时脑门磕破了,牙也掉了,又气又急地喷出一口血,张嘴时门牙处两个大豁口。
苏南禅满意地无声鼓掌。
感谢圣树灵场压制法力,也压制了他们对危险的感知,要不然他的计划也不能执行得这么顺利。
也感谢战神舅母的教导和小伙伴们的帮助!
苏南禅探出半个脑袋,看着猎场中央缓缓放下弓箭的明天澜,咧嘴一笑。
果然如他所料,明天澜根本不打算正经狩猎,所以他不会参与皇子们分猪肉式的分区域去往任何一个方位搜寻,也不会被任何猎物引走,只会在猎场中央,狩猎他们。
他没必要追着他们打,一来太显眼,二来效率慢。拿一张弓待在中央位置,以逸待劳,不管是阻挠他们狩猎,还是在他们带着猎物回来时进行阻拦与抢夺,都是省时省力高效率的做法。
所以,苏南禅为他留了一片“净土”。
当然了,这片“净土”只有在明天澜真的对围猎不感兴趣,又有取得胜利和为苏南禅报复之心这几个条件同时存在时才会生效,但凡缺少一条,此时的明天澜也会如同他的四位兄长那般,在这么多观战者面前丢尽颜面。
苏南禅与风铃铃四人花了一整夜的时间,靠着圣树灵场是圣地,无人踏入和值守的空子,才完成了四组套索。
庄晓笙教给他的陷阱都讲究一击必杀,所以他无法专门为谁留出生门。
事实证明,明天澜很在意他,他赌赢了。
赌狗也有应有尽有的时候。
明天澜持弓而立,那一瞬间,他感觉成百上千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汇聚成难以言喻的重压。
四位皇子身中陷阱,唯独他无事,再加上他刚才冲大皇子拉弓的举动,再单纯的人也不免要生出阴谋论。
可明天澜毫不慌张,更不心虚,因为他很清楚父皇的个性。此事过后,父皇会彻查,不是他做的,这盆脏水就泼不到他身上。
不过……
明天澜看向某个方向,那里有人探出半个脑袋,一双凤眼瞪得溜圆,迎上他的目光时弯弯如月牙。
他鼓噪喧闹了两日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归于平静。
不过,他要提前为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善后了。
……
围猎中止,一地鸡毛。
掉了两颗门牙的大皇子离开圣树灵场时还在暴怒骂人,说要将布设陷阱的人大卸八块。只可惜说话漏风,气势全无,浑身上下都写着两个字——可笑。
明天华摔破了脸,出了个大丑,离开时阴恻恻地看了明天澜一眼,本来想放狠话,却被孟十分一句“三殿下您破相了”堵得严严实实,翻着白眼甩袖而去。
明天宁与明天离摔断了腿,一个断左腿一个断右腿,直接被太医放上轿子抬走了,没有露脸的机会。
观战者退场,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日后会被几位皇子清算,也不敢与人交谈,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很快,灵场外就只剩下明天澜与孟十分二人。
“殿下,”孟十分撞撞他的手臂,“你知道今天的事儿是谁干的?”
明天澜反问:“你不知道?”
孟十分叹了口气,还没开口,远处便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飞扑过来,张着双臂像只快乐的小鸟。
“殿下——”
明天澜微笑着接住了他。
孟十分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眼珠子差点夺眶而出。
所幸苏南禅只抱了一秒便松开手,扯着明天澜的袖子说:“殿下!圣树那边还有四个人,都是另外四位殿下的侍从,你偷偷放他们出去吧?”
“好。”明天澜目光沿着他脏脏包一样的脸滑到他脏兮兮的衣服上,又瞥向他布满细小伤痕的手指,以及渗血的手腕,从怀里掏出了伤药,熟练地在他手上堆起药粉小山,“这次是个好机会,你放心,父皇不会杀他们。”
对于他浪费比金子还贵的伤药的行为,孟十分看不了一点,捂着发颤的心问:“什么机会?”
“父皇一直对人祭圣树之事不满,认为这太过血腥野蛮,却始终没有机会破除这陈规陋习。现在,机会来了。”
明天澜私下衣袖帮苏南禅包扎,淡淡地说:“父皇会借彻查此事的由头放出风去,说圣树对人祭不满,故惩处以此做赌约的皇子们,趁势改掉这一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