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薏不懂。
她潜意识地觉得,他对自己的好就像是飘渺在眼前的云, 抓不住的。
他对自己的好, 恐怕就是像对猫一样,像小草莓那样的。
她不能当真。
对了。
小草莓。
梁亭故担心她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他抬手想要碰碰她的额头,女生却倏地往后一退,瞳孔中似乎蕴着警惕。
男人的手僵在面前,空气似乎陷入了冗长的沉寂。
夏薏张了张唇,她下意识地想解释,却顿在了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
梁亭故的神色没有一丝不悦,他收回手,语调依旧温和,“有不舒服的地方不要撑着,和我说,知道么?”
男人的嗓音柔和,夏薏心底莫名的酸涩,翻涌着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
安静的车厢里,她咽了下干涩的喉咙,强撑着情绪看向男人:“我想见小草莓。”
......
回到梁家,夏薏下车时还踉跄了一下。
男人扶着她的手臂,几乎是将她揽进了怀里:“还好吗?”
夏薏的身体有些僵硬,她摇了摇头,随后推开他的手,却低着头没看他:“谢谢。”
女生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对,梁亭故唇线拉直,狭长的眸子静静看着她。
夏薏在等他带自己进去,看着她被风吹动的裙摆,这夜晚虽不冷,可他还是蹙起了眉。
石光送他们到便离开了,她跟在梁亭故身边,两人都不说话,凝着些过于安静的气氛。
小草莓似是在睡觉,两人进来的动静让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许是见到了熟悉的人,它踉跄迈着步子走了过来,一双眸子还有些茫然。
它细声叫了下,绵绵拖着尾音,夏薏将小家伙捞了起来,女生用脸颊蹭了蹭它,一手挠着它的下巴,亲昵极了。
梁亭故静静看着这一人一猫许久,从进来后,这姑娘眼睛也不抬一下,和小草莓说话时轻轻的,抱着它到了沙发上,不看他的一举一动,似是有些刻意。
有胆子晾着梁总的,她是第一个。
诺大的房间里,除了逗猫棒叮铃铃的声响,便只剩小草莓撒娇的声音。
梁亭故黑浓的眼眸如深邃的海洋,不知过了多久,他嗓音平静的让人听不出情绪:“你在这边玩会儿,我等会儿叫你。”
“......”
木色的房门被轻轻合上,咔哒一声,男人的影子隔绝之外,夏薏深呼了一口气,紧绷着的情绪像被温水浸湿,无声无息地散开。
她莫名失神片刻,总觉得心底,好似空落落的。
他应该是看出来了....
那他应该很生气吧。
酒意像是延时般,头疼与疲惫铺天盖地袭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许是她拿着逗猫棒一直不动,小草莓抬起肉乎乎的爪子碰了碰她的手,圆溜溜的眼睛巴巴的,似是在催着她。
夏薏心底瞬间只剩柔软,她忍着太阳穴处的疼痛,抱着小草莓又亲又摸。
......
梁亭故在书房呆了半个小时,手中的文件却没有一份是批完的。
他眉眼间拧着些冷然,眼睫轻阖,脑海中尽是小姑娘对他防备的模样。
那紧张不敢靠近的模样,像是将两人之间拉回了最疏离的起点。
他的薏薏,是想逃走了。
呵。
这让原本想要循循善诱的男人,突然就失去了耐心。
......
梁亭故回到小草莓的房间,他轻轻推开门,小姑娘学校的门禁早,原本是想送她回去了,却见女生已经躺在了那小沙发上。
她闭着眼,许是累了,一时间竟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小草莓和她亲昵地腻在一起,女生闭着眼打了个哈欠,一边摸着猫猫毛茸茸的肚子,红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梁亭故静静走近,小草莓一下发现了他,挣扎着想从女生怀里爬起来,却又被捞了回去。
“别闹宝宝。”
小草莓朝着他无辜叫了声,男人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那张安静漂亮的睡颜处。
夏薏应是酒意上来了,她抱着小草莓,嘀嘀咕咕:“宝宝,这应该是你最后几天住在这里了。”
“我很快就会接你走了。”
小草莓抬起爪子挣扎了下,女生还是闭着眼,挠着它的下巴呢喃安抚:“我知道你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
“这么漂亮的房子,我都没有呢...”
果然。
是要逃了是吗?
暖黄的灯光下,夏薏秀气的眉头拧着,蜷缩在沙发上,纤细的腰肢陷在柔软中,裙摆滑到了膝盖处,小腿白皙,似是一手就能握住。
梁亭故走近,颀长笼下了一道阴影,他眼眸黑漆漆的,抬手,小草莓想抓他,微尖的爪子碰着男人的手划过很轻的刺感,梁亭故神色毫无波澜,修长的指尖落在女生的眼尾处。
只是这么一顿,女生的睫毛就这么颤了颤,原本呢喃的红唇也瞬间紧抿。
梁亭故却没有如她所盼地直接离开,指尖往下,微凉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眼角的皮肤。
因为这个动作,她整个人似乎僵硬了些。
干燥的。
看来没有哭过。
梁亭故微凉的眉眼稍稍柔和了些,小草莓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便嗅着鼻子也去蹭了蹭抱着它的人,女生鼻尖一动,明明已经醒了,还在撑着。
梁亭故唇角牵起了很浅的弧度,他终于如她所盼地收回了手。
“薏薏。”
女生眼睫颤了颤,许是知道装不下去了,她缓慢睁开眼,被手肘压着的耳朵似乎有些发烫。
“在这住一晚吧。”
梁亭故原本想叫她起来,带她回学校的。
但此时,他改变了主意。
夏薏却倏地瞪大了眼,她一骨碌坐了起来,拿起手机,现在赶回学校还来得及的。
梁亭故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男人直起微弓的身体,阴影似是将她笼罩着。
“明天我送你回去。”
夏薏抿着唇,她也不坐着了,站起身似是有些纠结。
“不能现在回去吗?”她轻声问着。
梁亭故的一双眼宛如深邃幽潭,他静静看着眼前的女生两秒,随后,阖了阖眼,拧眉似是露出一丝疲惫。
“抱歉,刚才我的眼睛出了点问题,恐怕我现在不能送你。”
男人眉骨间蕴着光泽,深邃如沟壑,斯文冷然的金丝眼镜后,卧着一片很淡的青色。
夏薏的心脏莫名一颤,她红唇微张,很想问他还好吗,但憋了半晌,只能忍着那不该出现的关心,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小心翼翼的几个字:“那我打车回去吧?”
梁亭故眉心一跳。
小没良心,还是要走。
他抬手捏了捏眉骨,再开口时,温和的嗓音里有些沙沙的,低磁却很好听:“这个点不好打车。”
“我可以——”
“薏薏。”
梁亭故出声,透着些在她面前从未有过的,不容拒绝的意味:“你觉得,我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吗?”
“......”
夏薏从来不喜欢麻烦别人,她红唇微张,最终还是答应了。
她的房间依旧是之前的,而且,床单似乎是被人换过了,换成淡粉色,蕾丝边甜美,床头柜还放了两个小猫玩偶。
梁亭故帮她点了香薰,一回头便看到女生呆呆站在门口,甚至还没进来。
他走过去,眉眼间的冷然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那熟悉的温柔。
“怎么了?”
夏薏张了张唇,她看着房间里,每一处都像被精心布置过的。
漂亮,温馨,就像是公主的寝殿,让人想要深陷其中。
她却生生掐住了自己的理智:“这里...是有人住过吗?”
梁亭故似乎觉得她在说什么傻话,眉眼间的温柔烫的她心一颤:“这间房,只有你住过。”
夏薏似是有些不敢相信:“那这里...?”
梁亭故知道小姑娘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回避性人格会害怕突如其来的感情,会下意识地想要逃脱。
梁亭故向来耐心,但此时突然觉得,慢慢来这一方法就是狗屁。
既然知道了,他也没必要再掩饰。
男人微微躬身,平视着她的眼睛,黑漆漆的宛如深邃的漩涡,让她无处可逃。
“薏薏,这张床,这个房间,以及这栋房子里的所有,都可以是你的,只要你想,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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