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现实就是这般矛盾,乃至魔幻,刘皇帝对于地方宗族豪强势力的崛起,对于乡里之间基于土地的人身依附,可以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恨不能把它拆个支离破碎。但是,自己的做法,却比那些普通的地主土豪做得更过分,更彻底,规模也更大。
或许,在刘皇帝价值观念里,全天下的子民,只该依附于他这个皇帝,其他都是非法的,都是在掘皇权的根……只不过,刘皇帝心里也有数,君与国之间,终究是有一道界线的,永远也消除不了,两者也不可能真正融为一体,私心不可避免,自然就带出一些与其“英明”相悖的决策与作为……
放任与漠视少府对佃农的严重剥削,只是刘皇帝诸多昏聩决策中的一项,不过,所幸刘皇帝的糊涂也是有期限的,当他醒悟过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改弦更张,是不带丝毫犹豫的。
对刘皇帝而言,皇室拥有海量的土地,以及大量的依附人口,这都是皇室的根基,自然是好好呵护,需要善待,以保重他们对皇室的敬畏与忠诚。
但过去少府的做法,显然与这一点相左了,连刘皇帝都不禁沉浸在那巨额的利益中,而忽视了佃民之苦。
这样的做法,显然不可持久,久则必失人心,掘根断基。甚至于,刘皇帝已经认为皇室已然丧失人心了,这不可不慎。
知错能改,并且果断改正,这是刘皇帝的一大优点。于是,随着刘皇帝一道皇室土地改革诏令下达,随着少府逐步落实,那些佃民们自是喜笑颜开。
小民虽然庸贱愚钝,但有其存身之道,尤其精明算计,大的数据算不明白,但自己耕作的土地、劳动的收入,却能掰扯得明明白白。何况,还有少府职吏以及宣慰司援应人员的下乡解释,惠民政策再透明不过了。
不究细节,成功地让那些农民知道,从开宝二十五年开始,他们辛勤劳动的成果,不再为少府无底线地掠夺,土地自然还是属于天子的,但耕作收获除了一小部分需上交,其余的大部分都可装入他们自己的口袋与仓库,由他们自由支配。
可以说,为自己劳作,但又享受着种“皇粮”的“荣誉”,对于饱受剥削压榨之苦的广大皇室佃农而言,是在天降鸿运,如果有忠诚度与好感度这种东西,那么针对刘皇帝,这两个标准必然在短时间内得到暴涨。
当然,如果仅仅是政策优待,实惠落实,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响,在改革的过程中,宣慰司是出了大力气的……
在后续的宣传中,此前少府对佃农的过分剥削,原因在于一部分少府官吏贪婪无度,他们瞒着刘皇帝,做下一桩桩恶事,压榨着他们。
伟大英明的皇帝陛下,自然是仁慈宽厚的,也不会压榨他们这些小民,对他们的遭遇怜悯、同情。
以前是被那些奸贼恶吏欺瞒,如今,皇帝陛下洞察秋毫,自然拨云见日,还佃农们一个公平……
甚至于,民间还出现了一些看起来听起来就很假的小故事,比如刘皇帝在听说少府对下属土地的高额征税后,瞠目结舌,怒不可遏,乃至于一时激动,竟失足跌倒。
在深刻反思后,急召少府监刘规,君臣密议数个时辰,皇帝陛下亲自指导,严令刘规,必须改革,与民实惠,减其负担,云云……
总之,皇帝陛下的形象,永远是光辉的!
吹得有些过,蛊惑人心的意味太过浓重,但就是有人信,那些遍布大汉各道的皇庄中,十分难得地,再度有“万岁”的欢呼爆发……
第347章 谈话
由于身体的缘故,开宝二十五年上计刘皇帝都没办法出席,只让太子刘旸出面,携中枢众臣与进京的各道高官要员进行会谈,听取述职,商讨国是。
对于大汉的官僚们而言,这是一年一度的盛事,以往,刘皇帝不论如何都要露个面,哪怕不参与实际讨论,也要针对一些事情,发表一番言论,传达圣训。
开宝二十五年,是唯一一次例外,可见那次摔倒,对刘皇帝而言,确实是一次重创。不过,即便没有刘皇帝出席,上计盛会的进行,也格外顺畅,在太子刘旸及一干宰臣的主持下,氛围比较和谐,少了刘皇帝出席时的压抑,但正事却一点都没落下。
这仿佛就意味着,大汉即便没有刘皇帝的领导,群臣没有刘皇帝的鞭策,也能稳步上前,刘皇帝对大汉似乎已经不像过去那般不可或缺……不管旁人怎么想,但安居垂拱殿养病的刘皇帝在听到上计各项会议进展情况之后,脑子里就始终盘旋着类似的念头,心中满是阴霾……
由于这是执行税改后的第一年,与以往不同,这一回诸道州主官基本都抵京与会。试点地区,需要向朝廷汇报进展,诉苦的诉苦,请功的请功。至于其余道州,也都看清了大势所趋,税改再难更张,自是抱着学习地态度,为治下税改做准备,说不准什么时候朝廷的诏令就来了,另外则是做好提前联络,为本道本州谋求些好处。
而与会众封疆大吏中,风云人物颇多,但最引人注目的,毫无疑问是京畿道布政使潘佑的,当然,职位上要加个前,潘佑调任剑南的风声早已传出,吏部的程序都走得差不多了,但在走完流程之前,潘佑仍旧代表京畿道出席会议,汇报他在京畿道改革的一切困难与成就,并对他一些富有争议的做法措施做阐明与解释。
……
高悬的春日释放着和煦的光芒,照耀着西京城,汤汤洛水反射出绚丽的光芒,水上千帆竟渡,夹岸垂柳依依,旅人如织,整个一片明媚和谐的光景。
潘佑在洛阳石井街道逛了许久,没有目的,只是信步而游,这样的闲适,对于潘使君而言,是极其难得的。
洛阳对潘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年轻的时候,志存高远,一心扑在国家大计上,忙着针砭时弊,为国建言献策略,根本顾不得欣赏洛阳风华。待外放之后,十数年宦海浮沉,辗转数道州,对于洛阳的印象也早已模糊,至少升迁京畿道,也只在述职之时,驻足片刻,但很快便匆匆上任去了……
似今日这般,静下心来,默默地观察着洛阳的市井街巷,还是头一次。当然,对于潘佑这样的人来说,是不可能单纯地出游散心的,游览地同时,还不忘观察着民生百态,士民生计如何,职吏办事如何,几乎是下意识地挑着刺,乃至把自己代入到洛阳府的位置上。
一直到游完整个西市大街,抬眼注意到那渐晚的时候,潘佑方想起一件要事,简单购买了一些竹工玩意儿作为礼物,匆匆北去。
浔阳侯府,高挂的牌匾,在夕阳下闪着金光,显得熠熠生辉,抓人眼球。潘佑抬头仰望,只见笔走龙蛇,银钩铁画,要知道,这可是刘皇帝为了表示对赵普复相的支持,亲自题写的。
勤能补拙,练了几十年,刘皇帝的字,终于能够拿出来看了,虽然谈不上什么艺术,但也别具一股气韵,一笔一划都仿佛透着皇权的威严。刘皇帝的书法,师承自一代书法大家杨凝式,而杨老师傅在晚年之时,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教刘皇帝书法……
潘佑的思绪倒没飘那么远,只是想着,赵普召自己所谓何事,估计不是公事,该说的改报的,在此前各种正式、私下场合里,潘佑都已经做过。
而一想到事后的弯弯绕绕,潘佑便不禁感到头疼,琢磨了一阵,不再多想,整理衣冠,登门拜见。
府内,赵普早就等着了,只不过心情不甚好。赵老相公难得一个休沐假期,专门抽出来见潘佑,结果这潘丑竟然还敢迟到。不过,在堂间听完潘佑的解释,以及送的那些“礼物”,赵普也有些哭笑不得。
睁大老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潘佑几眼,丑还是那般丑,甚至更丑了,但那无辜的眼神,清亮的目光,让赵普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责难的话来,当然,赵普也忍不住怀疑,这厮究竟是一番赤忱之心,还是故作愚钝、不通情理,赵普是倾向于后者的。
看着潘佑,赵普把玩着刘皇帝赏赐的茶杯,以一种闲谈的语气道:“对于剑南道政事,可做好准备,有何想法?”
提到正事,潘佑气质陡然一改,一脸的严肃认真,思索几许,以一种慎重的语气答道:“对于剑南道,下官并不是太了解,一时不好妄下判断,还需到任成都,熟悉政事民情之后,再做区处。
不过,这两日,下官调阅了一些剑南籍策案档,稍有所得。西南诸道,首在剑南,天府之国,沃野千里,这些年对朝廷的供养,始终排在全国前列。
不过,三十年下来,剑南道也产生了一些弊病,尤其在土地及税收上,仅从籍册上,便可窥见诸多混乱与疏漏之处。
下官到任之后,除吏治之外,也将从税制着手,对土地、茶叶、丝绸、井盐这几项税收支柱进行整顿……”
一口的谦辞,但对自己到任后要做什么,潘佑是早已打好了腹稿,做好了定议。
对其考虑,赵普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而后捋须叹道:“你的眼光很是锐利,是看准了剑南积弊的要害之处啊!当初平蜀之时,虽然经过一轮清理,但遗毒犹深,延续下来,已然融入大汉,侵入肌骨。
过去的三十年,有一半多的时间,剑南的税赋征取是很重的,除了供养朝廷,还要支援山南、川东、黔中、云南几道。
再加上一些地方官员任意妄为、欺上虐下,川中百姓的生计很苦,即便经过朝廷后来的宽政及整治措施,也未有实质的改善。
到了成都,可不仅仅是吏治、税改的问题,那是要触及利益群体的根本,需要刮骨疗毒,既痛彻心扉,也将面临强大乃至疯狂的反扑,与之相比,你在京畿道面临的问题与困难,实则算不得什么。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赵普这番严重的描述,潘佑的神情也多了几分凝重,不过丑脸很快恢复从容,昂首慨然道:“陛下尝言,苟利国家,生死以赴,潘佑亦以此自勉!”
见潘佑这一副勇于任事的模样,赵普也不免心生感慨,抛开性格长相上的偏见,潘佑这样的人,确实值得敬佩,能走到如今这一步,能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自己的政治理想、为政风格,实在是不容易。
老眼中露出少许回忆之色后,赵普感慨道:“潘佑啊,你这个人可敬,也有些可怕。有的地方,老夫都大不如你啊!”
听赵普突然来这么一句感慨,潘佑有些吃惊,意外地看了赵普一眼,拱手道:“下官实不敢当,赵公之才,十倍于下官……”
赵普摆了摆手,道:“这无关于才干,在于操守!老夫为相二十载,两度拜相,也取得了不少成就,但是不论做何事,都是保留着一定余地,心存一定顾忌。所谓无欲则刚,对事对人,又有多少人能摒弃私心,大义为公?
就目前看来,你潘佑是做到了的,老夫不如!”
面对赵普的夸奖,潘佑没有喜悦抑或荣幸,只是低头沉吟,好一会儿,方才哭笑道:“下官鄙薄之资,当不得如此评价,只是人生在世,有所不为,有所必为罢了!”
听其言,赵普笑了笑,转而以一种严肃的语气再问道:“京畿道的改革方入正轨,朝廷便将你调离,此番变动的蹊跷,朝中很多人都有所猜测,你可知其中缘由?”
闻问,潘佑默然许久,抬头叹道:“或是阳翟楚国公府下土地之事吧!”
“可曾后悔?”赵普问。
潘佑果断地摇摇头:“既然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有些事,也必须有人做,税改的漏洞,必须弥补,否则我们呢这些人,做得这些努力,都将付诸流水。为此,哪怕声名尽毁,又有何惧,潘佑,问心无愧!”
“好个问心无愧!”赵普不禁抚掌赞叹。
“你这个人主意素来坚定,有些话,老夫本来想提醒你的,但如今看来,却是没有必要了!”赵普的双眼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剑南的差事,绝不轻松,那是个是非之地,内外上下盯着的人很多,你要当心,善加珍重!”
说着,赵普枯瘦的手又从袖中拿出一本册子,递给潘佑:“这些是老夫当年在西南巡抚时的一些旧人,这么多年了,物是人非,变化不小,但勾注出来的,或许能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潘佑有些愕然地接过,回味了下,看着满脸平静的老相公,心中忽然涌现出强烈的感激情绪,郑重地弯腰一礼:“下官多谢相公!”
第348章 老皇帝
开宝二十五年,春三月,前财政副使沈义伦卒,享年七十九,依惯例,刘皇帝下诏废朝三日,赠康平侯。
今年的气候略显古怪,一直到五月了,方才有些转热的迹象,光照明显不足,对于人的感官体验而言,影响不大,甚至还有那么几分舒适,但对于农作物而言,影响便严重。
在得到钦天监及农科院的示警后,太子刘旸表示严重关切,亲自听取汇报。钦天监不需多说,这农科院自是刘皇帝搞出来的东西,成立至今已有十三年,专事研究农业技术与管理问题,指导农民耕作,防灾防害等。
农业是看天吃饭的,气候的变化,自然也是农科院重点关注的课题。在与两衙开了个碰头会后,刘旸亲自出巡,下乡查看洛阳周边庄稼生长情况。走了数百里地,足迹遍布十数县镇,得出的结果很不乐观。
由于气温明显低于往年,日照不足,大部分田地里的农作物长势都难称良好,这一季谷物减产歉收已然注定,若一直持续下去,甚至会影响夏种和秋收。而一旦出现大规模的粮食减产,那粮价必然随着波动上扬,国计民生必然大受影响,乃至爆发饥荒。
年初上计之后,朝廷正式下令,税改范围将进一步扩大,河东、河北、关内三道被做重点,两湖、两淮则成为下一批。在这样的背景下,朝廷需要的一个稳定的政治、社会环境,稳定是第一位的,以保证改革顺利进行。
这要是闹出一场饥荒灾害,影响是很估计的。于是,在回朝之后,刘旸便召集诸大臣,就气候异常、粮食减产进行会议,为可能出现的灾害做准备。
在这些事务上,朝廷是有丰富经验的,只在于做不做,以及如何做了。还是那句话,大汉这些年还是积累了些家底的,足够抵御绝大部分的风险,经得住任何风雨的考验,尤其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
而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粮食危机,朝廷已然做好了从各地储粮调用调济的准备,同时加大了对南洋粮食的输入,广大的南洋,实在是一个好地方啊……
而得知太子刘旸在此事前后表现,刘皇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不久后下了一道诏令,自诏令下达即日起,除征伐、祭祀及三品以上官员任免之外诸事,悉由太子决之,不必再报刘皇帝。
这是刘皇帝再一次放权了,并且以明诏这样的形式,这还是几十年来的第一次。这道诏书的影响是很深远的,首先太子的地位再一次得到了巩固,一个年富力强的皇帝,对太子的威胁是巨大的,甚至可以一言而决其命运,夺其名分,但一个衰老迟暮的皇帝,其威慑力自然就大打折扣了。
当然,虎再老,那也是能吃人的,上上下下也没人敢去试老皇帝的牙是否依尖利。只是,刘皇帝虽然爱折腾,但到如今这个地步,却是不好再拿江山社稷的安危来做筹码了,何况,一直以来,对于太子刘旸,刘皇帝固然有些看不惯的地方,但大节上从来都是满意的……
总得来说,刘皇帝有些折腾不动了。而那道放权的明诏,算是给大汉臣民们的一个交待,以安人心。
但是,有几分效果,效果具体又体现在哪方面,就不是刘皇帝能控制的。
至少,很多人都不禁关注,老皇帝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年初的摔伤休养得如何了?
关于刘皇帝的身体情况,自然是绝密,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的人,都不敢轻易透露。因为脑袋上时刻悬着一把刀,一人泄密,所有人皆诛,简单粗暴,残酷无情。
不过,很多事情,你越是隐藏,越是想不为人知,就越容易引发旁人的关注与猜测。纵然难以得到刘皇帝的具体状况,但阻止不了一些猜测。
因此,当然,宫廷内外出现一些关于刘皇帝身体的流言之时,最煎熬的就是那些伺候刘皇帝的人,生怕被以“泄密”为由杀头。
而那些流言啊,猜测啊,自然逃不脱刘皇帝的耳目,而得知这些情况的时候,刘皇帝心情之复杂,可想而知。
从那些揣测、怀疑中,刘皇帝看到了天下人对他的质疑,从那些看似忠心的关怀中,刘皇帝看到了一种别有用心。有人觉得他老了、病了,觉得他的日子不多了,没有过去那样敬畏了,甚至绝不排除有盼着他早点驾崩的人。
每每联想到这些,刘皇帝心头的猛虎就不禁怒吼咆哮,他想要发泄怒火与愤恨,但放眼四顾,宫廷内外,朝野上下,却找不到一个明确的目标。
总不能不问情由,不论是非,徒为发泄私欲,胡乱杀人吧,刘皇帝终究没昏聩到这个地步。老来的刘皇帝显然是有些精神疾病的,他得为自己四十年的雄猜刚戾买单,但在一些要害的事情,还是有一种本能的清醒与理性。
一方面,刘皇帝想要保证自己的权威,证明自己依旧是那个强势镇压帝国的一代雄主,但很多表现,却是与之背道而驰的。
居宫养病的时候,刘皇帝睡眠很差,经常做噩梦,往往从睡梦中惊醒,那低沉的嘶吼,经常惊得伺候的宫人瑟瑟发抖。
虽然从未同任何人讲过做了什么噩梦,但刘皇帝的状态,也确实让人担忧,以及心悸。
或许是为了发泄,刘皇帝亲自办了一个案子。秦州马监李益,家财万贯,僮仆数百,为富不仁,鱼肉百姓,又交结权贵,收买官吏,贪赃枉法,可谓地方一霸。
本州推官冯伉几度上表弹劾,但奏表都被李益收买邸吏隐匿,而李益为了报复,竟然雇人将冯伉妻女绑架羞辱……
这件事情,只是地方上一个贪暴之吏,欺官害民,事发之后,着按察审断即可。但刘皇帝却亲自干预,给那李益判了个车裂,同时,大加株连,深挖背景,在刘皇帝看来,一个小小的马监,哪来的能量如此为非作歹,横行一方,久而未发,必有人庇护。
于是,那些李益交结的那些地方官僚,有一个算一个,陆续被揪出来,并且逐渐扩大,秦州本地官员,超过一半处置,陇右道司也有不少人受此牵连,罢官问罪。
同时,刘皇帝又旧事重提,似这样的人,怎能让其猖獗如此之久,此前的吏治运动,怎么会容许如此一条漏网之鱼,于是过去在陇西侦办的有些官吏,也被办了个渎职之罪……
李益案,除主犯李益下场比较凄惨,死法比较残酷,并没有杀太多人,但另外一桩事,牵扯就更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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