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问,王溥立刻谦恭地答道:“多谢陛下关怀,幸赖陛下施恩擢拔,诸公鼎立扶助,事宜顺遂!”
目光在赵普与王溥身上转悠一圈,刘皇帝敛起笑容,冲王溥轻叹道:“朕自还京以来,听得最多的,就是国库空虚,朝廷财政拮据,听得朕这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齐物,你如今可管着大汉的钱袋子,此事不易啊,要想管好,可就更加不易了,还要劳你多费些心了!”
“职责所在,臣敢不尽力?”王溥当即表态,一副感激知遇之恩的模样。
在赵普的主持下,按照休养生息的大政方针展开,而改良财制,改善恶劣的财政的现状,则是其中一个重心,朝廷当下的诸多工作,也是围绕此事展开的。
大汉的宰相们,如今也形成了分管工作,赵普总理,直辖吏部的同时,无事不察。而重回政堂的王溥,则直接负责财政司,当年在开封为宰臣时,也有这个经历。像国舅李业,则负责礼部、工部的指导工作……
对王溥的态度与能力,刘皇帝是素来欣赏与信任的,点了点头,看向赵普,说道:“财政司所拟的几条改革措施,朕看过了,可以着手落实,改善国家财政的办法,无外乎开源节流。
节流方面,目前能够做的不多,就该多从开源方面想办法!不过,盐茶粮布,事关国计民生,尤其盐事改革,朕知道这是朝廷重要财源,但不要为巨利所惑,无论何时,满足百姓所需,永远是第一位的……”
这数月,朝廷一直在为财税做努力,讨论许久,酝酿许久,终于拿出一些具体的措施了,而盐事,就是其中一个比较大的动作。
大汉每年各项收入,盐利始终是大头,不过,一直以来,朝廷的管控都十分严格,从生产、转运再到销售,官府在其中占据着绝对主导地位。并且专门制定了一部盐法,以极其严酷的刑罚,打击私盐,以及盐事犯罪。而盐价,也一直被压制在一个极低的水平上,过去的十多年内,粮食的价格随着时局的变化屡生波动,但唯有盐价始终平稳。
而此番,财政司拿出的措施之一,就是要在盐利上做文章,而所拟具体办法,其核心要旨,就在于放宽对盐事的限制,今后官府主要负责生产,而运输、销售则开放一部分渠道,予以商贾。
此议,刘皇帝没有任何指导与干涉,完全是财政司自己拿出来的。而这一点,不得不说是个大动作。
虽然只是开一道口子,但这口子一开,给朝廷,给商贾,给百姓带来的影响,却会随着时间而增大。让更多的商贾参与进来,有助于盐业的发展,减轻朝廷的负担,同时,也能创造更大的利益,朝廷吃肉,商贾喝汤,但更显著的,会是盐价的提升,对于吃盐用盐的平民百姓,就不那么友好了。
因此,刘皇帝这番话,也就显得冠冕堂皇了,但是,看得着的利益就摆在眼前,很难不动心。再者,大汉百姓吃了十多年平价盐了,如今家家都日渐宽裕了,盐价稍微提升一些,也不会真影响到民生水平,毕竟盐还是不想粮食那般消耗巨大。
而在很多人看来,大汉盐事早就该改了,过去放着偌大一个聚宝盆,却始终压制着,通过盐利改善大汉窘迫的财政,也是个良策。要知道,在唐时,盐利收入几乎能占据每年朝廷财税之半,而当下的大汉,却只是是坐拥宝山而已。
“陛下放心,财政司已然制定了一套完善的改革办法,并加强监督措施!”王溥应道:“并且,也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逐步放宽,对于盐价,朝廷也会时刻关注,一旦有什么问题,也会及时调整!”
“只要不操之过急,相信卿等会给朕,也给大汉百姓一个满意的答案!朕相信你们的能力!”刘皇帝这么说道。
而通过这么一番对话,也基本定下此事了,可以想见,围绕着盐利这一重大利益链条,接下来大汉上下又将出现一场狂欢,哪怕只是官府匀出一块肉,也足够引得众人抢食,而一般的商贾,或许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隐忧也是存在的,开了这条口子,再想收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并且只会越拉越大,而盐价的上涨,也几乎是不可逆的。当商人在售卖上占据足够的话语权,会不会形成反制?
按照常理,几乎是不可能,财政司对盐事改革,其中保证了一条底线,那就是最基础的制盐始终掌控在朝廷手中,由各地盐监负责。
但是,当新的利益链条形成、巩固、壮大之后,这些制度,也难免不被侵蚀,总有人负责的,有人就有腐败的可能。
当然,凡事都有其利弊,刘皇帝也不是求全责备的人。至少眼下,对于盐事改革,他是呈支持态度的,同时,这也是支持商业发展的一种尝试了。
盐事如此,如果成功了,那酒茶棉等,也就可以依样画葫芦,进行合理适当的改革了。
“另外,关于商税的问题,也不要只想着加税!”刘皇帝又指示道:“加税固然能直接提升朝廷的收入,但过于简单粗暴,难以持续,且容易打击商贾的积极性,是竭泽而渔的办法。
就拿盐事改革来说,重税之下,能有多少人愿意参与进来,即便参与了,最终为了足够的利益,大肆提高盐价,受苦的就还是黎民百姓了。
朕知道,你们有的人会把那些抬高盐价的商贾看做奸商,朝廷也可加以打击,明令盐价。但那样,改革的意义又何在?倘若是那样,还不如保持现状,直接提高盐价。
因此,在商贾商事之上,朝廷还当设法,制定更合理的律法,规范约束商贾行为,扶持那些服从管束、依法纳税之人,打击那些偷税漏税的不法商贾,使官府与商民互惠互利,才是长久之道……”
这些年,大汉商业,确实在蓬勃发展,商品经济已经初具规模,但朝廷在引导与规范上,仍旧处于一种初级的阶段上。
从思想文化上,朝廷上下,官府民间,对于商贾商业都存在着一定的偏见,士农工商仍旧是主流。
若不是一直以来,刘皇帝对商贾的态度比较好,大汉的商贾们,未必有如今这样一个相对宽松的经营环境。
即便如此,也屡有波折,过去,已然发生过几次割韭菜的行为了。此番,财政司又拿出了一套商税改革方案,并且简单粗暴,就是对商业贸易行为进行加税、增税。
增税,刘皇帝是不反对的,因为就大汉目前的情况而言,商税的收取,是很不到位的,朝廷也做不到太细致,毕竟没有那么多精力,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手。
因而,这些年,大汉的商业在蓬勃发展,每年商税都在增加,但与商贾得利相比,只是小头。所以,刘皇帝也乐得在合适的时间,割一波韭菜。
但就财政司所拟方案来看,用抢劫来形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吃相太难看了,并且,刘皇帝觉得,这是在打击抑制商业的发展。
甚至于,更像是一种报复行为,国家财政拮据,而一些商贾却富得流油,直接引得朝廷饥饿的目光投向他们。而在去年北伐的过程中,也有不少粮食、木材、船运以及各种手工业商人,从朝廷的军费支出中,赚了大钱。
而在一些财政司官员看来,朝廷的钱,都是民脂民膏,岂能让一干商贾给赚去了,朝廷的钱,哪能这么容易赚到,于是想法设法,要让他们吐出来。
而最后的办法嘛,加税,课以重税,还是全方位的。刘皇帝对此,当然得指导一番了……
第342章 杀肥
刘皇帝这番话,虽然有些假大空,但态度还是明明白白地摆出来了,就是对财政司提出的所谓“商税改革”条议不满意,这可就让人心头泛起嘀咕了,尤其是在座的财政使沈义伦,老脸之上,明显带有一抹尴尬。
因而,刘皇帝言罢,沈义伦主动站了起来,佝身拜道:“陛下教训得是,是臣等所议不周,考虑欠妥!”
见状,赵普也开口了,向刘皇帝道:“陛下,商税加增之议,财政司只是初拟,尚无定论,群僚仍在筹议之中。今陛下教诲,臣等当铭记在心,深入商讨,拿出一套周全适宜的办法来!”
论官话、套话,又能有多少人比赵普这干大臣还熟练,赵普侃侃而谈,也有为沈义伦说话的意思。
目光游移几许,老迈的沈义伦那认过请罚的姿态,倒搞得刘皇帝有些尴尬,当即一摆手,表示道:“沈卿不必如此,朕也不是在问责,只是略表感慨罢了,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
以洛阳、开封之大,辐辏八方,若无商贾从中贸易,何来两京之繁荣。商贾之中,不只有奸商市侩,也有良商义贾,还是当有所区别的!
对于共襄大汉盛世之商民,朝廷还是当给予鼓励与保护的!因此,朝廷出台政策,还当将目光放得长远一些,杀鸡取卵的事,要尽量避免!”
“陛下所言甚是,臣等谨记!”赵普带头附和道。
说着,赵普又道:“对于良商义贾,朝廷自然要鼓励,但不代表放任,毕竟商人逐利,难知礼义,天下商贾,成千上万,多为私利,彼等固然给大汉带来活力,却同样滋生了不少违法之事。
因此,臣一直认为,对商贾还当加以约束,若是过于宽纵,只会败坏民间淳良之风,若百姓争相效仿,那何人事农,何人务工,这对大汉也非益事。
另外,朝廷这些年实行励商政策,与其宽松经营之环境,大汉也产生了一大批的巨商富贾。这些人家,借着朝廷的善待,通过货殖贸易,积累了大量财富,但这些人,是否遵纪守法,是否依照朝廷税制缴纳税收,只怕不然。
臣也收到了不少奏报,凡大商巨贾,在赚取财富的过程中,多有作奸犯科之嫌,甚至不乏草菅人命者,对于这等人,朝廷自然不当一视同仁。
臣以为,对于那些小商小贩,朝廷可以稍加宽纵,但对于那些大商巨富,还当严格约束……”
赵普这一番话,态度同样十分明确,言语中不乏对大汉那些巨商大贾的厌恶。但是,刘皇帝听着,却总觉得有些古怪。
赵普可不是个轻易表现出政治倾向的人,此番如此强势,张牙舞爪地要对付大商贾,这就值得几分玩味了。
思索一番,刘皇帝有所猜测了,大抵杀猪挑肥的杀,效果会显著些,要针对,就得针对那些打商贾,类似的事情,朝廷此前也不是没做过。
至于赵普摆出来的那些理由,则不用太过当真,借口罢了。而另一方面,这些大商人中,能有所成就的,哪个没些关系,就两京那些经营有成的大富商,也多与勋贵、官僚联系紧密,这是不可避免的,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想要继续发展,想要寻求保护,依附权贵也是必然的选择。
甚至于,不少人就是权贵们的爪牙,比如东平王赵匡赞,他家的酒楼生意,可做得红红火火的……
打击大商贾,这是不是赵普暗度陈仓的一种手段?多疑的禀性,让刘皇帝下意识地就多思考了一些,但看着赵普的平静自然的表情,心中也不免嘀咕几番。
刘皇帝忽然觉得,这赵普也是有些深不可测的,难以看透,甚至有种恍然大悟后的惊悸感,这些大臣,都是站在大汉最顶层的精英了,哪里是容易被看穿的。那过去,刘皇帝一直自信的洞察全局全人,不会是这些人陪自己表演的吧……
多疑成性,有的时候,也确实让刘皇帝倍感煎熬。心中疑忌汹涌,刘皇帝脸上还是稳得住的,迎着赵普的目光,还是颔首,轻笑道:“赵卿所言,也有道理,国法森严,商法既然立了,就不是摆设,就要严格遵行,对于商贾,还当加以引导约束,将规矩深入人心!”
见刘皇帝表露支持之意,赵普也终于露出了点笑意,拱手道:“陛下英明!”
而注意到赵普那平和谦恭的表情,刘皇帝这心里,就更不得味了。
“卿等忙于国务,朕就不多打扰了,总之一句话,专注于国事民生,熬过接下来两三年,大汉会越来越繁荣的,这还得仰赖诸公了!”在椅子上留下了点印迹,刘皇帝还是起身告辞了,临走前,还不忘勉励一句。
当然,给了赵普一个提醒的眼神。
别管前段时间,朝中有多少的纷扰,但大汉朝堂的各项工作运转,还是很是正常的。风波之后,一切似乎归于沉寂,赵普那所谓限制勋贵的政治目标,终究只限于流言,甚至没有出现在纸面上。
在进入三月之后,甚至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赵普没有就此事再表露任何态度与意见,而是将精力放到国政上,大汉内外,需要改变的地方还有很多。
勋贵们也不再闹腾了,聚会也少了,仿佛从赵普前后表现的反差中感受到了退缩之意,当然,免不了一些大佬们的警告,此前私会可有阴谋串连的嫌疑,容易落人口实,犯忌的事情,不当做,也没到那个地步。
当然,赵普不是怯懦的人,更不会因为感受到一些压力便轻易服软,让他退步的,还是刘皇帝这个幕后的裁判。
明里暗里,刘皇帝给了赵普以提醒,得分清主次,眼下大汉朝廷首要事宜,还在安抚民生,恢复国力上,其他事情,都要放一放。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刘皇帝的态度呢,明确中又带有一丝暧昧,但赵普是什么人,有所体悟,也就放下了。
但是,放下不代表放弃,可以看作暂时的韬晦。况且,赵普此前那些咄咄欲出的动作,也未尝不是一种试探,既试探刘皇帝,也试探勋贵们的反应,如今,也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赵普这样的政治雄才,做什么事,出什么政策,可不会莽撞,目标明确,但达成目标也是需要手段与方法的。
而从刘皇帝那暧昧的反应中,赵普同样也收到了一个比较清晰的态度,只是时机不对罢了。而等待一个合适时机的耐心,赵普还是有的。
第343章 赵府君当权
三月的洛阳,一派繁荣景象,甚至更胜往昔,已然完全从战争的阴影中摆脱出来。毕竟是天子脚下,受朝廷政策影响是最大的,上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及时地反应到民间,再者,首善之区,朝廷也不允许持续萧条,必定是要保证其繁盛景象的。
开阔的道路上车水马龙,葱郁的行道树焕发着勃勃生机,伊洛之上帆樯林立,街市之间人潮汹涌、喧嚣不断,时令瓜果货物源源不断充盈市场,酒肆茶坊、青楼画坊宾客盈门。
自洛阳修复,朝廷西迁以来,西京的繁荣是一年胜过一年,帝都气象一日盖过一日,用钦天监一些官员的话说,是民粹汇聚,王道昌盛。
不过,与东京开封相比,刘皇帝总觉得差点什么,论繁荣,还得属开封!当然,刘皇帝只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开封的兴起,似乎是大势所趋,有时来天地皆同力之意,刘皇帝西迁,反而是逆势而为。
比起洛阳,开封有千般万般好,但一个无险可守,一个黄泛之患,就足以让人警惕。当然,迁都之事,已是现实,刘皇帝也就是想起开封时,难免有些眷念之情。
毕竟,在开封待了那么多年,刘皇帝励精图治、一统天下,也是从开封开始的。晋阳乃是大汉的龙兴之地,而开封,则是刘皇帝的崛起之地。
而抛除一些个人的感情因素,刘皇帝对如今的洛阳,还是很满意的。天下之中,四通八达,形胜稳固,兼顾西陲。
春光灿烂,阳光明媚,刘皇帝轻车简从,畅游帝都。将近两个月了,刘皇帝再度出宫,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也是越发坐得住,耐得住寂寞了,要知道,在乾祐时代,他几乎有近半的时间都待在宫城之外,也不愿被那些威严肃穆、宏伟壮丽的宫阙朝廷所限制。
作为帝都,洛阳是从来不缺乏话题的,不说全民议政,然即便是市井小民,也能就国事民生掰扯一二,即便是肤浅片面之见,乃至胡说八道,也乐在其中。
当然,派系之争,军国大政,毕竟离黎民百姓太遥远,除非有直观的感受,否则大部分人是不会关心朝廷又出台了什么政策,又拿出什么措施。
而近来,对洛阳百姓而言,最引人瞩目的,只为一件事,或者说一个人,他们迎来了一个新的府尹,一个新的父母官,赵匡义。
如果当下大汉有个热搜榜的话,在西京之中,新任的洛阳府尹赵匡义,绝对是每日一热搜,天天上榜。
别看赵匡义到任还不足二十日,但是已然做出了好几件引起朝野轰动的事情。新官上任三把火,赵匡义履职后,只按捺了三日,便烧得红红火火,烧得一些人叫苦不迭。
赵匡义也算少年得志了,但与年纪所不符的是,处事风格老练,政治手段成熟。上任之前,早就暗中将洛阳府上上下下的情况都摸清了,这对赵家而言并非难事。
府衙上下的人际关系,包括所属职吏背后的关系,都心中有数,什么人可以用,什么值得拉拢,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需要打击,都早有计划。按捺的三日,也只是用于接手熟悉,等脉络一理清,便开始按照他的计划施政理事。
数日之间,清查处置了洛阳府下二十多名大小职吏,这些官吏,或有不法,或有渎职,或不检点,总之赵匡义是办得有理有据的,谁请客说情,都不给面子。
但即便如此,赵匡义这种做法,也引得了不少非议,尤其朝中一些老臣,直接就给赵匡义打上了一个年轻气盛、骄横跋扈的标签。
哪有这么办事的,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才上位,就打击异己,提拔亲近,独断专行,这不是在乱政嘛。
洛阳府可是帝都,辖下一城十余县上百万百姓,职责重大,上下瞩目,要的就是稳定,平安无事。赵匡义这么搞,使得府衙上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府衙若是乱了,洛阳官民岂能安稳……
类似的指谪,虽未到攻讦的程度,但这些不满的议论还是传到了刘皇帝的耳中,说话的人,或是清流议政,或是被赵匡义扫了面子的。
但是,赵匡义面对这些议论,却是凛然不惧,依旧我行我素,不为所动。动静闹得不小,然而仔细观察赵匡义的作为,所处置的人,都是些根基浅薄的下官微吏,真正有背景、有后台的,一个没动,反而是尽量交好笼络。
所谓洛阳府上下人心惶惶,也只是针对那些心中有鬼而又无所依仗之人,而偌大的洛阳府,也没那么容易就乱来,运转始终稳定,区别只在于上台一个新的大领导,以肃清吏治的名义,清除了一些蛀虫,树立了权威。
而对于那些不满他做法的言论,赵匡义更是嗤之以鼻,还美其名曰,身兼西京百万士民安治之重,不容徇私,他当这个府尹,就是来得罪人的,也不怕得罪人,若得洛阳安治,他不惧毁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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