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一个大老板,一个副局,一个副乡长,这样的组合。
也着实引人侧目。
加之钟振涛头一回出现在这样的队伍里,以至于不少人好奇着打招呼。
钟振涛从一开始的多少有点挂脸,到后头坦然受之。
很快的。
寒风中,吴家陵寝边上三棵劲松,迎风猎猎。
风里带来四面八方的炮竹声声。
有的明明很远,听着却是很近。
有的明明很近,听着却是很远。
钟振涛头一回来到老爷子老太太长眠的地头,心目中也不由浮现往日里老俩口的音容笑貌。
不得不说,老俩口对自己是没说的。
至于说,自己以前经常念叨的那些点,其实不单是针对自己家。
而是针对除了大姐家的所有人。
因为老俩口对大姐的偏爱,确实是盲目而客观存在的事实。
心情肃穆间,帮着幺弟,先把陵寝周边的树叶清扫干净。
然后看着幺弟摆开贡菜和贡品,足足十样。
伴随着幺弟的碎碎念,钟振涛听到自己被提及的同时,幺弟也跟老爷子和老太太,吐槽了大姐家没来的事实。
但很快,幺弟又提到大姐夫蔺先学刚到村办小学任教后,曾来过一趟。
等于是既跟老爷子老太太吐槽过了,紧跟着又抚慰了老俩口的心。
言下之意是,你俩可以偏心,但我们也都门清。
烧纸,磕头。
如同寻常人家一样。
盘旋而上的纸钱袅袅而去,似乎是被老爷子老太太,以及长眠于此的吴氏先祖,尽数收了去。
风中带来的鞭炮声,更加绵密而响亮了。
吴远看着火光尽敛,这才给三姐夫、四姐夫散根华子道:“咱们回吧。”
没有什么幡然悔悟,痛哭流涕。
主打就是一个稀松平常。
回到吴家小楼,俩姐夫各自骑上二八大杠离去。
吴远也回家洗了手,锁上小楼和大门,径自遛达着直往老丈人家而去。
路过村办小学时,宋春红书写的春联,在寒冷的劲风中,愈显锋芒。
紧走几步,正遇上董大成俩眼通红地打湖里回来。
这家伙每次上陵烧纸,都哭成这样地回来。
似乎把祭祖烧纸,当成一次情感宣泄了。
饶是如此,吴远依旧给他丢了根华子,说了几句宽慰话,随后继续前行。
等走到村口时,大舅子杨贲早已混迹在人群中,欢笑阵阵。
一个两个都逮着他那隆起的肚皮,死命地嘲笑。
嘲笑之余,不乏羡慕、嫉妒和恨。
恨自家没有杨落雁这般贤淑旺夫的妹子,叫吴远看上,娶进门。
一见吴远出现,杨贲立马屁颠颠地迎上来道:“等你半天了,怎么那么慢呢!”
吴远任由大舅子给自己上了火道:“时间不还早么?”
杨贲冲村口的众人挥别,转头就催着吴远道:“笑笑和千帆,都等着你露一手,想吃你做的水煮鱼片和葱爆鳝段。”
“我倒是会做,也想做来着。可俩孩子非不准,怕我做的不对味,白瞎了食材。”
吴远啧啧道:“你到底给她们什么好处了,叫她们这么向着你?”
杨贲哑然失笑道:“这是向着我么?这分明是嫌弃我,好不好?”
“再嫌弃,也是你闺女!”这话说得是杨千帆。
杨贲却兀自摇头道:“你不懂!等你家玥玥大了,在旁人面前公然嫌弃你,你就懂了。”
吴远不仅不同意,反而火上浇油道:“等千帆找了对象,你这个老父亲就更入不了她的眼了。你还不趁这机会,好好学学?”
杨贲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家千帆还小,不会的。”
吴远就笑笑。
笑得杨贲心里直发毛道:“一会等你做的时候,你好好教教我,别藏私。就算我学不了你的十成十,好歹七八成功力也得有吧?”
第1080章 大厨请就位,双线仍有余
杨贲说完,又迫不及待地追问:“你的七八成功力,千帆应该不会嫌弃了吧?”
吴远叼着烟,漫不经心道:“反正孩子还小,你往后在家多练练呗。”
杨贲忙不迭地点头,喃喃道:“对的,对的。我以后得多回家吃饭做饭,多陪陪孩子。”
好家伙,一句无心之语,居然激发起大舅子身为老父亲的危机感了。
说话间,俩人拐下石子路,进入老支书家庄前的那条道。
一路看过去,挨家挨户都换上了新对联。
红纸黑字,透着十足的新年意味。
见到吴远到来,都喜气洋洋地打着招呼。
吴远回应招呼之余,手上的烟也是没少撒。
半包烟下去后,俩人终于来到二叔杨国柱家门口。
因为媳妇杨落雁的大奔,就停在二叔家门口,两家的老爷们正凑在车边,啧啧围观着。
杨若霖也跟在外围凑热闹。
所以最先见到吴远道来,高高翘起的马尾,一翘一翘地道:“姐夫!”
吴远点点头:“几点到家的?”
不等杨若霖开口,二叔杨国柱就回过头来道:“她呀,刚到家。”
吴远就手扔了根华子给他,顺带着把剩下的半包散了个干净。
接着也没多留,径自越过二叔家,进入老丈人家。
虽说时间尚早,但有的人家已经放过年夜饭的鞭炮,开始吃饭了。
而杨支书家这年夜饭还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
至少葱爆鳝段和水煮鱼片都还没动。
吴远一出现,焦急等待的马笑笑和杨千帆就吼吧吧地凑过来。
“小姨父(小姑父),你可算来了。”
吴远看着又长高了少许的俩孩子道:“我这也没耽误你们吃吧?葱爆鳝段和水煮鱼片那都是压轴菜,要最后上桌,趁热吃的。”
俩孩子说不过他,只能嗷嗷地主动请缨道:“要我们做什么?”
吴远思忖着道:“那就还是摘豆芽吧,水煮鱼片自然少不了豆芽打底。”
跟孩子们说话的功夫,杨沉鱼拿了条围裙过来,要给他穿上。
吴远却有些束手束脚地问:“我媳妇呢?”
杨沉鱼敏锐地拿眼瞅他:“我就是你媳妇派来的!”
一句话逗得后头忙活的蒋凡和李云大笑。
系好围裙之后,吴远就手蹲在水井边上,拽过盛有黑鱼的水桶,一把捞出游累了的黑鱼,摆在案板上,直接手起斧落,送它一个转瞬即逝套餐。
去净了内脏,洗净了鱼身后,削成鱼片稍微慢了点。
但也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接着就是三斤来重的鳝鱼,任它们如何滑腻,扭动得如何妖娆,都被吴远死死地攥住,一钉子嵌在木板上,然后享受一个开膛破肚的套餐。
动作很快,痛苦不多。
至于成段之后,还在盆里犹自蠕动的。
那就怪不得吴远的手法不利索了。
实在是它们的神经末梢过于发达了些。
忙完这一切,吴远遍寻一圈,看不到人,就直接拉壮丁道:“马光辉,杨冲,你俩过来给我压水。”
俩男孩正攥着一兜的擦炮,准备找个地儿炸了去。
闻言只好乖乖走过来,使着吃奶劲地,合身扑在井把上,压水。
好家伙,脸都憋红了。
吴远没多说话,只不停地催促着道:“快点,再快点。”
然后,任由新上来的井水冲洗着新鲜的黑鱼片和鳝段。
洗的差不多了。
吴远一声好了,俩孩子顿时如临大赦,一口气跑出大门去,消失不见。
随手把俩盆食材往磨盘上一放,吴远甩甩手,正准备掏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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