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口子这都在家,顿时让家里多了不少的生活气。
倒是午饭过后没多久,马明琪来了,小脸打扮得红扑扑的,跟蔺苗苗一道上县里去了。
家里立刻清静下来。
吴远家前屋后地忙完,回到院子里,就见仨狗正跟羊蝎子骨头较劲。
口水在地上都画了地图,偏偏咬不动,嚼不烂。
实在是着急。
等到了晚上,一大锅的豆汁煮起来,灶房里香气顿时飘散开来。
吴远拿着个海碗等在锅边,看着锅里白花花一片地翻滚着,冒了泡,这才盛上一碗,什么也不用加,就喝得美滋滋。
一碗豆汁下了肚,刚想着再来一碗,却见媳妇杨落雁已经点了卤水。
豆汁是喝不成了,但豆腐脑马上就能吃了。
片刻后,吴远端上一碗豆腐脑,倒上点甜油和酸醋,不多时就呲溜下去一碗。
端着海碗回到灶房,锅里的豆腐脑已经被杨落雁盛了出来,正准备倒进框里压成豆腐。
好在杨落雁知道他不够吃,锅台上多留了两碗。
又一碗豆腐脑下了肚,吴远勉力站起身来道:“这下连晚饭都不用吃了。”
杨落雁埋怨道:“谁让你吃那么多的?”
眼瞅着媳妇正费劲巴拉地压榨着纱布里的水分,吴远掠起袖子,用盆里的汁水洗了把手道:“我来。”
虽然很久没干过体力活了,但实力犹在。
三两下就揉按得水分全无,只剩下豆渣了。
杨落雁看得眉开眼笑:“正好,一会还有一锅豆腐,等着你压呢。”
吴远目瞪口呆。
一锅的豆腐已经有二十来斤了,再来一锅,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杨落雁不以为意地道:“代婶起码磨了三十斤豆子呢,她还嫌我做的少呢。”
第二锅豆汁烧开的时候,蔺苗苗和马明琪回来了,正赶上趟,喝上了豆汁。
喝完豆汁,马明琪就走了,不像蔺苗苗,又喝了碗豆腐脑。
这下,晚饭是真不用做了。
刘慧娘俩,直接把新做出来的豆腐,拌上点酱豆子,当饭吃了。
给半盆的铁锅烧大鹅都不换。
忙了一天,腰酸背痛。
杨落雁吃完了豆腐,实在动不了了。
最后还是吴远带着蔺苗苗,把做剩下来的豆腐渣,匀了一半,送给代婶家喂猪。
剩下一半,留着自家喂猪圈里的鸡鸭鹅。
转天就是腊月二十三。
一大早,吴远就把赖床的蔺苗苗叫起来,开始洒扫庭除。
按照习俗,这事应该是腊月二十四做。
但吴远考虑到明天得去厂里一趟,给厂里放假,顺便安排一下,所以就提前忙开了。
没多一会儿,二徒弟赵宝俊来了。
其实赵宝俊是来送礼的,结果被蔺苗苗抓了个壮丁。
好在小楼新建不到一年,并没有多少蛛网尘灰。
但扫过之后,依旧让人觉得大不一样。
在家里吃过中饭,杨落雁把宝俊送来的礼物退回了一半,连蔺苗苗都拦不住。
俩孩子直勾勾地看着吴远,希望他出来主持公道。
吴远理直气壮地道:“咱家你师娘当家,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俩孩子顿时傻眼了。
但吴远却获得了一夜的奖励。
隔天一早,吴远神清气爽地坐车去厂里。
一到办公楼里,见到财务室、市场部的几位员工们,大家也都神清气爽的。
毕竟要放假了。
而且不仅放假,听说坐办公室的还会有点奖金。
谁能不神清气爽的?
结果吴远刚坐下没多久,县委办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吴总,徐县长十点钟到贵厂视察。”
吴远一愣,连忙道:“那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这特么谁敢不欢迎?
只是通知的也太仓促了点,只剩一个小时了。
挂了电话,吴远匆匆地出了办公室,进到隔壁副厂长办公室道:“二叔,通知全厂,立刻进行大扫除。县长一会就到。”
杨国柱当即通过厂里广播,播送了这一消息。
一时间,厂里尘土飞扬,劳作一片。
吴远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切,忽然发现食堂那边,范冰冰竟然也在。
这实心眼的,居然来义务打工了。
其实吴远也挺反感这种形式主义的,但真正落到自己头上,才发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半个钟头后,卞孝生先到了。
一见厂里已经忙得热火朝天起来,不由对吴远直竖大拇指道:“吴老板,你能做这么大,不是没有原因的。”
吴远笑着谦虚道:“卞乡长,过奖了。”
第260章 内在稳定牢靠,外在新颖时髦
杨国柱给卞孝生散了烟,顺带着给吴远一根道:“卞乡长你说这话,我无比赞同。”
卞孝生凑头由杨国柱上了火道:“杨厂长快人快语,不像吴老板,还跟我装。”
这一番假话真说,反倒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卞孝生喟然道:“看看盼盼家具厂这热火朝天的盛况,再瞅瞅那边的缫丝厂,我真后悔挑这么一揽子破事。”
杨国柱一愣,不知该怎么接。
倒是吴远吐了口烟雾道:“卞乡长,缫丝厂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进展慢一点,很正常,慢工出细活。”
听了这话,卞孝生脸色缓和多了。
再看向吴远,顿觉更加顺眼了。
两三根烟的功夫,厂里收拾得差不多了。
其实本来就是新厂,根本就不脏。
转头,就见两辆小汽车,远远地开过来,后头还跟着市报的一辆采访车。
仨人连忙下了楼,通知财务室和市场部的员工在楼下集合列队。
这边刚排好队,小轿车就开到了厂门口,在卞孝生的引领下,长驱直入,停在了办公楼门前。
徐县长推门下车,就见外面一阵热烈的鼓掌,伴随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口号声。
嗯,没什么新意。
但徐县长很满意,冲着吴远走过去,一开口就熟捻无比的口吻道:“吴总,你不会怪我冒昧而来吧?”
吴远握住县长的手,连声道:“哪能呢?县长莅临指导,是我们的荣幸。”
徐县长点点头:“我就当你这是真话了。”
市报记者的相机咔擦一声响,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吴远松开手道:“是真话,当然是真话了。”
随后徐县长和杨国柱、杨沉鱼一一握过手,连办公楼都没进,直接问吴远道:“吴总,厂房车间方便参观一下吗?”
吴远能说什么,“方便方便,县长请跟我来。”
于是一行人绕过办公楼,沿着左边的沥青路面,直奔木工车间。
木工车间宽敞明亮。
纵使里面震耳欲聋,但因为刚刚收拾过,看起来立整多了。
师父乔四爷见状,快步迎上来,也挡住了徐县长一行人继续深入的去路。
“徐县长,我是乔德隆,欢迎您来指导工作。”
乔四爷迂腐是有点迂腐,但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面对徐县长,那是分毫不怵,应对自如。
“乔师傅,麻烦你给我介绍介绍咱们家具厂的生产流程和情况吧。”
乔四爷让开身形道:“县长这边请,这边是第一道工序,板材初检。初检合格的板料会被送到第二道,开始划线弹线……”
一趟说下来,乔四爷愣是没打磕巴,说得流程无比。
徐县长眼看着这木材从板材形态,一步步成为家具框架的雏形,多少也看出点门道来。
这明显跟印象里家具小作坊不同,东一堆立柱,西一堆板料的。
这里每一道工序都界限分明,却又流畅衔接,简直就是一条成熟有序的家具流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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