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明明是在讨论陛下的婚事,话题却莫名转到陛下的嗣子身上,最后又莫名其妙地落脚到自己婚事上。
她浅笑,丝毫不掩饰野心,道:“我初任夫君是皇帝,他虽然差点本事,但他儿子给了我无上权势。”
“我继任夫君若是不能助我青云直上,他也该是个才华横溢、温和漂亮的人。”
“比如何玉琢?”
祁峟突然插话,他真挺害怕夏妍喜欢何玉琢的。
直觉告诉他,何玉琢,真不行。
“何玉琢?”夏妍轻轻重复了这个名字,“他不行,他三番五次地刁难我、嘲讽我,劝我知难而退,不要当这个户部尚书。”
“这种死古板、老迂腐,他怎么配得上我。”
“我夏妍的夫君,最次也该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秦悦那样子的,少年意气、有胆有识。”
现在的夏妍敢顶着太后的身份,在非亲生的皇帝儿子面前畅谈二婚事宜,这搁往前她是万万不敢想的,但现在,她心中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看着祁峟盈盈含笑的脸,夏妍福至心灵,补充道:“若是我遇见了合适的男儿,让他嫁给我,陛下可同意?”
“随意。”
祁峟从来不为这些无伤大雅的细节拒绝夏妍。
提起锦衣卫都指挥使秦悦,夏妍突然想道了前阵子的孩童丢失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知调查结果如何,京郊的孩子追回来了几个。
她心里烦躁。
有些心疼那些无辜的父母和孩童。
扭头瞥向祁峟,却发现皇帝陛下也陷入了沉思。
第38章 人口市场
京郊孩童走失一案,锦衣卫、京兆尹、刑部……,多方人马一齐调查,花费了数多金钱人力,但调查了这么久,进展却是零。
大家一点头绪都没有。
只能猜测拐子把小孩运去了外地,但天南海北的,离开了京城全是外地。
孩子们是否还留在大祁境内都是个迷。
祁峟心里急躁,这是他登基至今遇见的第一大迷案,孩子们是生是死,生在何处,死亦在何处,光是想起来他就揪心不已。
他对人命没多少敬畏。
人命在他眼里不过是数字,是可以收税、可以征役的庞大群体,是可供他驱使、差遣的可再生资源。
人多,他就有钱,就可以享乐,肆意修建宫殿、运河……
人少,他就要收敛欲望,国库空空、钱袋子空空,民夫少、兵员少,那他既打不了仗也盖不了房。
但是,人的观念若是具体到“人”,祁峟就不再那么冷血和凉薄,祁峟对具体的“人”充满保护欲。
这种保护欲或许是因为他的百姓都烙上了他的标记,他的年号‘成康’深深刻在每一个子民心中;也或许是因为‘达则兼济天下’的前人祖训深入他心。
总之,不论出自何种原因升腾而起的保护欲,都使祁峟冷血薄凉的性格上多了丝温和、悲悯的人性。
京郊的孩子被拐子送去了南越。
京城的孩子,即便是平民,那也是拿得出手的。
京城的孩子大都吃得上白米白面,吃得好气色也好,身子胖、壮,比穷山沟沟里面黄肌瘦、头大四肢细的小孩看上去健康许多。
这样的健康瓷实的孩子最受南越人喜欢。
这样的孩子在南越卖得上价。
南越因为“以战养国、以战养家”的策略,青壮年死的死伤的伤,几乎每二十余户人家中,就有一对夫妻绝嗣。
南越的军队最开始只收编男人,可是男人死的太多,伤的太多,军队只要男人,那显然是行不通的。
于是南越率先进行了军事改革,成了整片大陆上最先训练娘子军的国度。
强壮健美的女人步入海域,成了南越的海上利刃,她们强行给南越续命数十年,阿森太子的母亲,前任南越王后就是其中佼佼者。
平民出身的她一步步向上爬,从最基层的士兵成为横扫千军的将军,凭借赫赫战功成了国家的王后,生下的孩子顺理成章封了太子。
南越的女人们相继步入战场,南越的女人也大批量的死在海战上。
断子绝孙了的南越百姓们迫切需要一个孩子来继承香火,迫切需要孩子来给她们养老送终。
人口买卖在南越成了一本万利的行当。
可是南越地小,年轻人少,新生儿更加稀少。
南越本土基本没有多余的小孩,家家户户都缺小孩。
而与南越相邻的祁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人多到现有的土地都养不活这么多人了。
再加上祁国三五不时地发生天灾,时不时就有破产了的小农卖儿卖女以补贴家用。
祁国被父母抛弃、贩卖了的孩子很多。
这些孩子进入市场,成了供人挑选的货物。运气好的,被富豪乡绅看中,做那伺候人的丫鬟小厮;运气差点的,被地主买到庄子里无偿种地;运气再差的,被发卖到勾栏、赌场,出卖皮肉讨活。
但渐渐的,做正规买卖的人牙子发现买小孩太费钱,为了省下这点成本,抢小孩、偷小孩的拐子就渐渐变多了,她们不用花一分钱,就可以拥有大批量的价值可观的孩子,只要稍稍动下脑子、磨磨嘴皮子,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甚至不需要很聪明,只肖拳头硬点,就没有看中了却得不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