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峟很是感慨了一番胖太孙的好福气。
别人病急了只能乱投医,这人倒好,病急了有名医亲自出手调理。
胖太孙到了府医处,府医仔细瞧看了他的伤口,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最后得出结论,道:“小伤口,影响不大,虽然看上去吓人了点,但伤口都在表皮,没伤着筋骨,也就留几个疤的事。”
胖太孙和胖太孙的一众侍卫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两百斤的小男孩终于把心收回了肚子里,没伤着筋骨+腿上有疤≈毫发无损。
疤又没留在脸上,问题不大!
再说他南越的男儿,身上没个一两处伤疤,都不好意思声称自己是勇士!
伤疤是英雄的象征,他认了!
这已经比他想象中瘸了腿折了腰的下场好太多了。
胖太孙开心了,胖太孙精神回来了,胖太孙瞧着府医慢吞吞煎药写配方,心底的神气又上来了。
“你个庸医,速度这么慢,是想害死我吗?”
“耽误了我的病情,你赔得起吗?”
众侍卫看见主子盛气凌人的样子,心里直道糟糕,侍卫头子立马取了腰间的荷包,将沉甸甸的银袋子全部塞给府医,贴在府医耳畔道:“孩子还小,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府医摸了摸胡须,瞧也不瞧那银袋子一眼,只丢下了手中的药方子,道:“老朽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您家公子娇贵,老朽就不耽误他了,耽误了赔不起,诸位另请高明吧。”
府医说走就走,一众侍卫并胖太孙傻了眼。
不是,郎中怎么能丢下伤患兀自走了呢?
郎中走了病人怎么办!
也是着急焦虑地不得了,实在是没法子了,侍卫们架起胖太孙就准备回藩坊呼叫御医,然而太孙实在是太胖了,两百来斤的体格子,两个人扛着走实在艰难,四个人抬着,方便是方便了,但又有损太孙殿下的威严。
侍卫头子一合计,太孙爱面子,威严比较重要,再艰难也要扛着太孙走!
一行人腿还没迈出院子,就被一个六七岁的、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带着一众嬷嬷侍女堵在门口。
“我们景王府是你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
小女孩带着的嬷嬷各个膀大腰圆,一看就是武力值不俗的女人,南越来的侍卫们虽说犯不上害怕身锁内闱的女人,但也不好跟景王府的人正面硬刚。
胖太孙的侍卫头子只得低三下气、好言好语地跟小女孩的掌事嬷嬷求情道,“嬷嬷,我家主子伤势严重,耽误不得,放我们走吧,得罪之处请多多包涵。”
掌事嬷嬷煞有介事地瞧了眼胖太孙腿上的伤口,道,“这么严重的伤口,一看就是狗咬的,众所周知,只有疯狗才会咬人,被疯狗咬了的人,一般都没几天好活了。”
“我看你们也别着急请郎中了,省点钱多扎几个纸人多烧几个金元宝祈福吧。”
“驱驱邪、除除晦气,省的到了阴曹地府,还挨那恶狗的欺负。”
胖太孙听见“没几天好活了”,脑子嗡地一荡,理智被燃烧,人也癫狂起来,他拖着血淋淋的腿,哀嚎挣扎,“我要让大祁皇帝给我陪葬!”
景王府的小女孩连带一众嬷嬷顿时噤了声。
这疯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诅咒皇帝可是大罪,诛九族的那种!
寻常皇帝一辈子都不见得会诛人九族一次,他们陛下虽然年轻,登基尚未满一年,但却是实打实的‘九族消消乐’狂热爱好者啊!
杜家人、杨家人、安家人,深埋地下一定寂寞如雪吧,若再添上南越王一家,四家人凑一块,正好可以打麻将!
“我做鬼也不要放过你们大祁!”
胖太孙还在哭嚎,声音里明显多了颤抖的小尾音,显然是害怕。
“呜呜呜,我不要死。”
到底是尚未成年的小孩,又被人众星捧月地养大,心理脆弱不说,抗压能力也不强,眼泪说来就来,立时就跟决堤了的水流似的,哗啦啦流下一长串,哭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小郡主没想到嬷嬷几句话就把人吓唬哭了,心里有点可怜他,但一想到这个坏人大清早带着人在家门口闹事,张嘴闭嘴就是“我们要住进景王府”、“景王府这么漂亮,一定是我的房子”,心里那一点点的小愧疚立马消失殆尽。
这坏小孩要抢她的家!欺负她家的人!
开玩笑,真当她们景王府没人了是吧。
若不是祖母娘亲脾气不好,担心揍了南越王子影响恶劣,特意堵死了正门誓不见客,她也不至于憋屈那么久!
在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情况下,她们都恨不得抄上板子狠狠揍上他们一顿……,要不是怕事情闹大,下了南越国王的面子,她母亲祖母能纵容这些小孩还难嚣张至今?
如今陛下都不给他们脸了,她们景王府就再没顾虑了。
该是时候狠狠出了这口恶气!
小郡主奶凶奶凶地挽起袖子,将头上佩戴的尖锐的发簪取下,连带叮咚作响的玉环一块交给奶嬷嬷,一切准备就绪,小郡主扎好马步,认真活动了拳头,目光殷勤地看着胖太孙,声音甜美,道:“我俩打一架,我赢了你就不会死。”
胖太孙将信将疑地瞧着她,心里有些疑惑,但又不知道为何疑惑,他试探地比划自己和小女孩的体型,发现差别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大,一时间难以相信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