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能幻想下未来,大户人家的院子里四四方方的湛蓝的天空、精致华美的小院、去了壳的米面……”
“我们要是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若是被嬷嬷的人看见,打断一条腿都不算稀奇。”
“大人,带我们走吧,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不是人待的地方!这话终于触动了祁峟的神经,这些孩子是活生生的人啊,活生生的人不该拥挤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和死人待在一块。活生生的人不该吃不饱穿不暖去渴望一个与人为奴作妾的前途。活生生的人,应该自由驰骋在天地田野间,去奔跑、去嬉闹、去摘果子去种田……
活生生的人,有足够的能力创造历史。活生生的人,是希望光明所在。他们奔着人世间的繁华光明而来,就不该失望落寞浑身是伤的走。
人是万物的灵长,人生来伟大,人不该在幼小的时候,就如此狼狈、如此倒霉……
“我带你们所有人走。”
祁峟冷淡地擦拭佩剑,说出来的话却让小孩们激动连天。
“真的吗真的吗?”
“谢谢大人!”
“大人您最好了!”
“大人!”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突然从人群中跑出来,“大人,我是这附近村子的人,我熟悉附近所有的路!”
“路早已被风雪掩埋了,你小孩子家家又能记得多少路。”
暗一很快开口驳斥小孩的话,他们这么一群训练有素的暗卫带着陛下迷失在山林里,怎么说怎么丢脸,若是这小小的孩子都记得路,那他们回去,暗夜大人肯定不会饶了他们。
“这里是京郊镇水村,我是镇水村的人,我娘是孙春花。”
暗一听到京郊镇水村的字眼,立马认真起来,“你们是京城失散的孩子?”
“是那个老嬷嬷拐卖了你们?”
小男孩连连摇头,“不是的,就我一个人是镇水村的。”
“她们有些人是张家村的、有些人是王家村的、还有赵家沟、李家河、童家岭……,哪儿的人都有,就是没有镇水村的。”
祁峟听着一连串的地名,脑子有些模糊,这些地名他各个耳熟,却也仅限于耳熟,毕竟每年秋后问斩的犯人名录上,都清楚标明了籍贯,各个是xx州xx县xx村、沟、河、乡、坪……
“谁?”暗四敏锐拔剑,施展了轻功就向树林里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呼“何人在此?”
行动间,飒飒白雪飘落,玄衣翻飞在苍茫一片的松林里,格外唯美格外仙气飘飘。
有几个年岁小的孩子登时睁大了眼睛。
很捧场地鼓掌,“哇!好棒好棒!哥哥好厉害!”
暗四没听到小孩们的夸奖,暗卫五六七八九却全都注意到了林中的动静,大家默契地对视几眼,便飞快地出列,去帮助暗四,徒留十多个暗卫保护祁峟。
身旁少了小一半的人,祁峟也不害怕。
甚至格外有闲情逸致地看着暗四他们打打杀杀。
祁峟眼尖地看着暗卫们杀死了一众打手武夫,眼瞧着就要对最后一个老太婆下手,忙阻止了他们的行动,喊道:“留老太婆一个活口!”
“不许杀她!”
祁峟眼神好,小孩子们眼神更好,立马就有孩子看清了老太婆的脸,大声叫嚷着,“是嬷嬷,嬷嬷又来看我们了!”
甚至有几个心眼单纯的孩子立马往老太婆怀里扑去,一口一个,“嬷嬷我们想你了,有带吃的来吗?”
祁峟一时神色复杂,心里难受。
早知道就让暗卫们省着点吃干粮了,也不至于让孩子们为了几口粮食就去跟老巫婆卖笑装乖。
那嬷嬷见随身带着的护院都死绝了,心里害怕的要死,腿肚子也开始颤抖,站都站不稳,眼瞅着数十个训练有素、墨衣银剑的打手向自己逼近,她一时害怕,随手拉起靠的最近的孩子,双手紧紧掐着小孩的脖子,嚷嚷道:
“你们别过来,过来我杀了她!”
然而养尊处优的老太婆怎么比得过训练有素的暗卫军,一呼一吸间,暗五就栖身靠近了老太婆,轻松掰开了老太婆掐紧的手指,将受到惊吓的孩子夺了回来。
祁峟接过受惊的小孩轻轻安抚,还不忘警告余下的小孩,“瞧见没,这老太婆可不是什么好人!别听她胡说八道,她没安好心。”
暗四暗六顺势反捆了老太婆的手脚,将老太婆押到祁峟跟前。
祁峟居高临下地冷冷瞧了老太婆一眼,见她白面馒头似光洁美好的皮肤,心里一时诧异,这人长的真挺慈眉善目的,怪不得能骗了小孩子。
祁峟没搭理老太婆,只闲闲地瞧了眼那个镇水村的孩子,冷淡道:“你们口中的嬷嬷,是不是这个。”
镇水村的男孩摇了摇头,道:“带我走的那个嬷嬷要比她年轻一点。”
“但她们长的很像。”
祁峟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扭头去问旁的孩子,“你们可认识这个嬷嬷?”
很多个孩子一齐答话,“是她就是她!”
“她说这是我们最后一个考验!”
祁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冷冷地瞟了眼老太婆,道:“你拐卖了这群孩子?”
“你虐待她们?却还妄图让她们感恩于你?”
老太婆呜呜咽咽的,说不出一句清楚的话,祁峟心里着急,就让暗一撕了老太婆衣服上华丽丽的毛绒围脖,重重塞进了老太婆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