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书斋 > 穿越重生 > 大明嫡子 > 大明嫡子 第342节
  这就是个憨货!
  走进提讯室的万金彪同样也看到了坐在条凳上的皇太孙,不禁眼眶一热,鼻子一抽,便带着哭嗓重重的跪在了朱允熥面前。
  万金彪的额头重重的敲在地上。
  “属下没有杀人。”
  “属下愧对殿下栽培。”
  “属下罪该万死!”
  朱允熥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长叹一声,默默点头:“孤坚信你没有杀人,孤坚信你无罪。”
  没有任何的提问。
  唯有两句坚信。
  便是能在大罗城头力战一十二人,重伤之后仍要继续提刀上阵的万金彪,终于是一下子嚎啕大哭了起来,脑门更是一下一下的重重磕在地上,乓乓作响。
  一旁的孙成有些于心不忍,摇摇头,上前一把拉住还要继续磕头想要将自己磕死在太孙面前的万金彪拉起来。
  等他将万金彪拉起来之后。
  便见万金彪已经磕的是满脸血水。
  朱允熥盯着万金彪那还在往外流血的额头,这样的汉子,没有死在大罗城,却要在这应天城里被构陷的想要以死谢罪,只为了不辜负自己的信任。
  长叹一声,朱允熥轻声询问道:“你老娘现金怎么样,听说之前每每阴雨天的时候从事浑身酸痛,彻夜彻夜的睡不着。媳妇最近又怀上了吧,两个大的可有什么打算?”
  万金彪双目含泪,一听到这话,又想要磕死在太孙面前。
  刚刚低下头,却看到太孙的脚已经伸到了自己眼前磕头的地方。
  万金彪重重的咬住嘴唇,直到口腔中感受到血腥味后,才抬起头:“殿下时刻记挂属下家眷,属下无以为报。
  家中老娘如今每日都在服用太医院送来的草药,身子骨也渐有改善,颇为硬朗。
  贱内已经不做工了,就在家安心养胎。
  老大前几日……前几日说以后也要替殿下干起属下现今做的事情,老二还小整日里只顾着想要有个妹子。”
  “如此就好,家庭和睦安稳,才能过长久的好日子。”朱允熥默默的说了一句,然后抬头看向孙成。
  孙成点头道:“老太太现在每日都说,殿下定是长命百岁的好人。嫂夫人将家中照顾的很好,未曾给万副税司什么担子,他家老大亦是生的魁梧,颇有副税司几分模样,老二倒是个文静的性子。”
  万金彪跪在地上。
  他很清楚,李家被灭门,自己又牵扯其中,而税署如今又是重中之重千头万绪的地方,只有杀了自己才是最好也是最快能平息事情的法子。
  太孙终究是宽仁的人,即便自己死了,大抵也不会让自己家就此败落下去。
  朱允熥则是笑笑:“既然老大如你一样,往后就往他去讲武堂学几年,一个副税司的事情算不得什么,上阵杀敌搏一个马上封侯,往你万家能光宗耀祖才是最好。
  老二既然文静,去学堂里上学就好了,解缙有几个门徒,就是在交趾道那边的高仰止,那位洪武二十五年的状元郎,也是他的门生,到时候让你家老二跟着解缙后面做学问。”
  万金彪已经说不出话了。
  太孙这样的承诺,已经将他所有的身后事都考虑妥当了。
  这一刻,万金彪觉得自己就算是有九条命也情愿为了太孙而死。
  而下一刻,也果然如他‘所想’。
  只听朱允熥微微一叹:“刚刚得到的消息,朝中的几位文华殿大学士还有部堂尚书们聚在一块儿议事,大抵就是商议你这件事情,看来啊,他们是要将这件原本很小的意见事情给弄大。”
  万金彪抬起头,目光烁烁的盯着坐在面前的皇太孙。
  他的胸膛慢慢的挺起,腰板笔直的绷紧,浑身全然不怕,就好似是重回去岁在大罗城上对敌时的豪迈无惧。
  “属下愿为太孙赴汤蹈火,死亦不怕!”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大九卿
  士为知己者死。
  知己难寻,但为厚恩之人赴死,在万金彪看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太孙待自己这些人从来就是厚恩不断的。
  死,万金彪不怕。
  自己在大罗城本就是该死了的人,是太孙亲自为自己主刀,给自己救了回来。
  现在自家的老小,哪怕是自己死了,太孙依旧会照顾好。
  便是有刀山火海摆在自己面前,自己也能从容不迫的赤脚踏上去。
  “你万金彪就是个憨货!”
  朱允熥语气不善的骂了一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慷然赴死模样的万金彪。
  万金彪面色一震:“太孙说属下是憨货,属下便就是憨货。”
  面对这样的憨货,朱允熥脸上一愣。
  孙成站在一旁,无奈的苦笑出来,上前拍拍万金彪的肩膀:“殿下何曾说过,他要让你去赴死抵罪了?你个憨货倒是好,是想要平白用自己的性命,去抵那根本就不是你做的罪过?”
  万金彪懵了,迟疑道:“殿下不要属下去抵罪?可要是这样……”
  “要是这样,李家满门别灭的案子就解释不清,税署也就难逃此咎,孤与燕世子也要受到朝廷的攻讦?”朱允熥摇着头,对万金彪询问道:“你心里面是不是这样想的?用你的死,来消除这件事情对税署的影响?”
  万金彪茫然的点着头。
  “属下当年不过是一个在东水关码头做苦力的人,是殿下征召善水之人入伍,属下这才得以有了能养活一家的口粮。”
  “也是殿下,带着属下和兄弟们去了交趾道。殿下亲自带着属下们冲上大罗城,灭了那陈朝。”
  “属下们自从跟了殿下,便再也没有挨过饿,家里也有了余粮,心里都很欢喜,也感激殿下。”
  “如今回了应天,殿下要我们做税吏,替百姓们做主,不叫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剥削压榨百姓,属下们都为百姓们高兴。”
  万金彪回忆着自己的前半生,而后直直的抬起头看向朱允熥,眼睛里已经是热泪盈眶:“税署不能出事,绝不能出事!若是属下一死能避免税署出事,属下甘愿领死。”
  “税署还没有到用你们去抵罪的时候!”朱允熥冷哼一声,目光渐渐阴沉:“他们想要闹大,孤便帮他们一把!”
  万金彪默默的低下头。
  有为自己不用去抵罪而高兴,也有为殿下要将事情闹的更大而担忧。
  可这些都是庙堂之上的天下社稷,自己不过是个有些走运的人罢了,他做不了什么。
  朱允熥低头看向万金彪:“事情还没有查清,还得委屈你继续在这诏狱里待几天,等这件事收尾了,孤会给你一个交代。”
  万金彪忙着再次磕头:“属下领命,只要税署无事、殿下无事,属下算不得委屈。”
  朱允熥点点头,给了孙成一个眼神。
  孙成便将万金彪拉起来,带着他往外面走,不忘叮嘱道:“这里已经安排妥当了,虽然是暂时待在诏狱里,可一应的用度器物都为你准备好了,好生待着,权当是歇息几日,家中也不要担心,税署那边已经去解释了,只说你是去了下面办差。”
  说着话,孙成已经是领着万金彪到了一间明显被收拾了出来,还点着烛火的干净牢房里。
  万金彪心中感激,却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只得是抱拳拱手:“属下谢过千户。”
  孙成摆摆手,目下税署这桩案子,他还有的忙。见万金彪对这里没有什么异议,便转身离去,少顷又回到了提讯室内。
  此刻,朱允熥正在自斟自饮。
  见到孙成回来,便挥手指指一旁的凳子。
  孙成躬身坐下,挺直腰板低声道:“殿下,这桩案子若要想为万金彪洗脱罪名,只有找到那最先向巡城武侯报案的人。若是找不到……”
  说起这桩案子,孙成就一头大。
  到现在整个案子基本的情况都已经明了。
  那李家同样是应天府境内的士绅大户,家中田地颇多。
  可这李家却在税署的清查下,没有发现一件违法的事情,可谓是应天府的良善人家表率了。
  然而在税署整治应天府的过程中,却和李家有过多次的冲突,最后还爆发过一次双方的大规模冲突,差点演变成了械斗。最后李家丢了粮长的差事,但家中的田地和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财却是保留了下来,并且也不用和那些倒霉蛋一样要被圈禁下一批迁移交趾道的名单之中。
  以此出发推算的话,身为上元县分司副税司的万金彪,如果从早有私仇、谋算李家家资来说,饮酒之后激愤杀人夺财也就能成立了。
  虽然其中还有很多的疑点,但在有人证和现场捉拿住万金彪的铁证面前,从官府层面而言,几乎就不可能为万金彪脱罪。
  “所以,这件事情还得交给你来办。”朱允熥目光深邃的盯着孙成,这位已经在被议是否应当升锦衣卫北镇抚司副镇抚的贴己人:“必须要在朝廷掀起问责潮之前替孤找到那人,问出所有的东西!”
  孙成低下头,微微侧身对着外面喊道:“进来吧。”
  然后就听提讯室外面有人应了一声,随后便见一名身着锦衣卫百户服的年轻提刀男子,右手叉腰,左手手掌抵着腰上的绣春刀走了进来,一到提讯室内便单膝跪在朱允熥面前。
  “属下锦衣卫百户张辉,参见皇太孙殿下。”
  低着头的张辉眼底闪过一道精芒,声音沉稳,铿锵有力。
  朱允熥微微低头,便将这名精壮汉子收入眼底,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孤知道你张辉,当初和孙成一并从亲军羽林卫来孤身边的。”
  张辉低着头,声音稍微有些波澜:“殿下记得清楚,属下当初是与千户一起到殿下身边的。”
  “这便都是孤身边的老人了啊。”朱允熥感叹了一声,旋即沉声道:“现在进展如何,我可是听说,你现在算得上是锦衣卫衙门里最会寻踪探查的人。”
  张辉头一低:“属下现已带人盘查过整个太平里,确认昨夜前去巡城武侯处报案之人,非是太平里中的住户。”
  “恩,这倒是和我想的差不多。”朱允熥点点头,手掌拍着身边的桌面,眉峰竖起:“接下来呢?”
  张辉抬起头:“属下准备以李家这条线为线索,继续向下盘查下去。那歹人不会无缘无故选择李家下手,城中也不单单只有万金彪一人在应天城两县分司当差,属下以为这条线或许会有发现。”
  “既然有了谋划,便照此去办吧,孤就在这里等着,等着你们将人带回来。”朱允熥低声的说着,手上的那块白玉扳指被无声的转动着。
  张辉有些迟疑,太孙乃是千金之躯,难道还要一直待在诏狱这等污秽腌臜之地吗?
  孙成在一旁低哼一声:“还不快去办事!你们还要殿下在此等多久!”
  张辉一颤,赶忙低头抱拳:“属下领命。”
  说了一声后,张辉便挥袍缓缓退下,除了提讯室便快步离去,召集人手顺着线索追查下去。
  提讯室内,孙成蹉跎迟疑,最后还是躬身走到太孙身边:“殿下,诏狱阴寒,是否要属下在外头寻一间干净的屋子……”
  “孤就在这里等着。”朱允熥声音不大,但语气却无比的坚定:“那些人做的手段如此粗鄙,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人了。”
  孙成迟疑了一下,见太孙并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只能默默的退到一旁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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