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虎帮帮主一巴掌狠狠往那领头的搧去:「混账东西! 她是剑雨楼少主洛熙晨! 滚一边去,少在这给老子丢人现眼!」随后又迅速换上一张笑脸:「是小的管教无方,洛少主莫要怪罪! 这是一点小小心意,就全当是请你们喝茶赔罪……」
伏虎帮帮主赶紧掏出身上银两,点头哈腰小心翼翼又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
他瞪向身后:「还愣着干什么? 把你们身上的银两通通交出来给洛少主赔罪!」
帮主发话,小弟们也只能乖乖照办。
一伙人面如死灰,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今日打劫非但一毛钱都没劫到,还得倒赔。
伏虎帮帮主笑得谄媚:「那、那小的就先带他们走了……」
语毕,一伙人撒腿就跑。
看着那伙人匆忙逃离的背影,阎凌调侃:「……洛少主声名远扬啊。」
洛熙晨不以为意,耸耸肩:「好说。」
街宽路长,京城中心的街道上人潮涌动,商铺林立,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落,热闹非凡。
「没想到你居然把祥林茶楼给盘了下来。」
阎凌垂下眼帘,陷入回忆,纤长的睫毛遮住他幽深的眼眸。
「还记得我小的时候经常有一餐没一餐,而你常常从家中给我带包子。你说整座京城中,你最喜欢的就是他家的包子。两年前茶楼老板病重,命不久矣,我便将茶楼买下,盼着等哪天将你寻回可以带你来这里。要是最终仍没能将你寻回,便当作是留个念想吧。」
二人坐在回丞相府的马车上,洛熙晨透过车厢窗户的缝隙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
在都城生活的这些年,她好似从未好好感受过这都城的烟火气,从前她的生活中只有剑雨楼和君陌璃。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是非恩怨;有是非恩怨就有新的任务……如此往复,周而复始。
洛熙晨头上的步摇随着马车颠簸而摆动,她棱角鲜明的侧颜令阎凌看得沉醉入迷,目不转睛。
随着一声马鸣,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厢外传来车夫喝斥的声音:「大胆刁妇! 你可知车内坐的是何人? 居然胆敢拦车! 要是马匹受了惊、伤着了贵人,你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闻此骚动,车厢内的阎凌和洛熙晨相视一眼,皆以为是萧玄翊的人拦车找碴。
幸亏只是虚惊一场。
那拦车妇人不断磕头,哭得撕心裂肺:「民妇斗胆恳请丞相大人帮忙,替民妇寻回小儿,若能寻回小儿,哪怕要将民妇治罪,民妇也绝无二话……」
夜色昏暗,幽静的房中,烛火明灭。
洛熙晨漫不经心的晃动手中茶盏,看着盏中摇晃的茶水,她一只手托着下巴,姿态随意又闲散。
「古来征战几人回? 那位妇人的儿子要么已经战死,要么成了俘虏。」
虽然白日里她顾忌自己剑雨楼少主的身分被人认出会殃及与她同行的阎凌,故而并未与阎凌一同下马车倾听妇人的陈情,但她在车厢内仍将二人的对话听得真切。
「你为何如此赌定?」
洛熙晨悠悠往盏中添茶:「你还记得卓景尧的事吗? 按照那位妇人所说的时间推估,她儿子估计是参与了数月前那场战事。」
阎凌语气坚定:「即便如此,我也要去寻寻看。」
皇帝身体抱恙,且据传已病入膏肓。这段时日朝中大小事自然全落在了太子萧玄承和身为丞相的阎凌身上,萧玄承又几近事事与阎凌商讨……
分明平日里已是诸事缠身,忙得焦头烂额、夜不能寐,如今阎凌又想往他自己身上揽活。
洛熙晨百般无奈,故作嗔怪:「丞相大人,你是觉得自己平日里的政务还不够多吗? 虽说能者多劳,但不是叫你过劳。你当真要亲自跑到边疆去寻人?」
阎凌唇角微勾,笑容轻浅,眉目柔暖地望着她:「我也曾苦寻过一人,所以可以理解那位妇人心中所苦。如若当年也有人可以替我寻你,或许我们就能够早点相聚。」
阎凌向来如此,他说出这些话洛熙晨也不感到意外,甚至可以说是在她的预料之内。
方才她说那些话也只是想打趣阎凌,并非是要劝他打消念头。
她知道阎凌下定决心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洛熙晨沉默半晌,而后轻启薄唇:「还是我去吧。」
「你?」
「姑且不论你事务繁忙无暇分身,就凭你萧国丞相的身分,贸然跑到边疆去找回纥要人,师出无名,非但要不到人,还可能让他们找到再次出兵的借口,平白成了萧国的罪人。」
洛熙晨拿起茶盏,浅啜一口,复又发话:「由我出面,暗中救人,即便事迹败露,我是剑雨楼少主,剑雨楼向来是收钱办事,即便他们想藉题发挥也找不到由头。再不济,我把他们全杀了也行。」
可如今萧玄翊正满天下寻找洛熙晨的踪迹想要杀她灭口,让洛熙晨独自前往边疆,阎凌着实无法放心。
「你可有人手帮衬?」
洛熙晨目光坚定,语中尽是自信:「放心吧,从前为了增加办事效率,我暗地里培植了一批死士,加上北冥相助,救出那些俘虏不成问题。只要那些俘虏平安抵达萧国领土,自会有人接手将他们安置,送回京城。况且如今我的身子已然大好,要真碰上萧玄翊的人,那岂不正好? 新仇旧恨一并清算,也省得我一个个去找,累得慌。」
洛熙晨话锋一转,神情倏地变得阴沉:「只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处理掉卓景尧的余党,免得那些俘虏刚抵达萧国领土便被他们杀人灭口。此事有两个解决办法,要么我抵达边疆先杀了他们再去救人,要么由朝廷出面。」
阎凌轻轻叹息,无奈苦笑:「这事还是由我出面吧。卓景尧和蒋勤死前供出一批人,我明日按名单命人将他们押解回京便是。此事早该办了,可由于要事接踵而至,便一直搁置到现在。你从前杀的朝臣够多了,再让你动手杀了他们可不好收拾。」
洛熙晨耸了耸肩,不以为意:「行吧,那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