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遇臣又认真环视一圈,意识到确实什么都没有,他转回身,和林森一块逆着人流往电梯间走:“这栋写字楼里都有哪些企业?”
“这边楼下几层都是商场,楼上是蓝辉集团的产品部和投资部。其他的都是零散的互联网公司,还有几家律所。”
林森答完,看见梁遇臣微绷的下颌,不解:“怎么了?”
正好电梯刚来,两人站进电梯。
梁遇臣看着镜子里毫无生气的自己:“没事。”
林森扯扯嘴角:“你这可看着不像没事啊。”
梁遇臣看着楼层上升:“蓝辉的新能源汽车组是不是上个月来谈过合作?”
“对啊。”林森说,“不过当时我们和他们因为价格没有谈拢。”
梁遇臣眼睑定在一处:“再去谈一谈。”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疯了。
但就是那么一点点的可能,他也不愿意错过。
第61章 冬表树
[故事开始的那天, 有个女孩儿亮晶晶地对我说,她不会让我失望的。可后来,是我让她失望了。]
-
舒云走上街道。
姚少池晚上还有应酬, 在路口叫了网约车。舒云陪他等车来。
两人站在荫密的老榕树下, 舒云抬头望望被绿叶遮盖切割的天空,蓦地想起耀大毕业,也是这样的热天, 他们也这么站在树下。
毕业三年了呢。
道路汽车飞驰。
姚少池说:“你来蓝辉上班, 说不定我们后面还能当一段时间的同事呢。”
她眼睛弯起来:“好呀, 我们也确实挺久没合作了。”
姚少池打趣:“果然是在华勤待了那么久,说话都好商务。”
舒云不好意思一笑,“职业病职业病。”
姚少池看眼街道, 一个绿牌车停在他们面前,他说:“我车到了,就先走了?”
舒云赶紧挥手:“嗯, 拜拜!”
“拜拜。”
送走姚少池, 舒云往前走了一段, 站在公交车站的地方等家里的司机来接。
她这边结束的晚, 司机应该会先去学校接上帆帆再来接她。
天空洒下橘色紫色的夕阳, 高楼的间隙将光线切割。
舒云望着有些陌生的城市,她虽在这儿住了三个月, 但还是不太习惯。
她扭头又远远看了眼蓝辉写字楼的a出口, 回想方才人群里,熟悉的、缥缈的, 还带着一丝低沉急切的“满满——”
舒云目光微垂, 盯着前方的地面看了好一会儿。
又过了几分钟,白色的保姆车停在她身前, 车门打开,帆帆朝她喊:“姐你发什么呆呢!我老远就看你在这里罚站了!”
舒云回神,赶紧上车。
她问他:“今天作业多不多?”
帆帆登时仰头举手撒娇求表扬:“今天就剩十道奥数题了。我在学校里就完成了好多,是不是特别棒?”
舒云心头一软,笑着戳戳他脸蛋:“我们帆帆最棒啦。”
汽车启动,她又不经意地望一眼倒退的a出口。
写字楼的人进进出出、影影绰绰,最终,汽车拐弯,再看不见了。
“姐你看什么呢?”
帆帆拉她短袖,给她看今天在学校里拍的视频,叽叽喳喳地分享和他同桌“黑狗”的趣事。
舒云笑着,仔细倾听。
算了,一切都已经有新的开始。
他在哪里、喊谁的名字,都无所谓了。
……
晚上八点,饭局结束。
梁遇臣和林森告别一众深圳的合作方,走出商场。
下扶梯到a出口的时候,梁遇臣扶了一下扶手,另一只手下意识往胃的部位按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身后的秘书小钟看出不对,立马往前询问:“梁总,您是哪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梁遇臣:“没事。”
可他面色绷着,也不知道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
小钟不知该不该再问,看一眼林森,企图从这位副总裁这儿得到什么启示。
可林森耸耸肩,摊了下手。
小钟四月份的时候走马上任,转岗过来前,他就听说这位华勤亚太的新董事长如何如何心狠手辣,将上一任袁董事长及其心腹收拾得干干净净;以及香港和大陆的众多高管如何人心惶惶,生怕一不留意惹新董事长不快;还有说这位新董事长的私生活糜烂,在华勤中国时是如对下属拉拉扯扯,把人直接拽进电梯带回家春风一度的。
小钟当时大为震撼,怀疑这种人是怎么通过背调成为董事长的,又想到这种人要成为以后几年里自己的顶头上司,他深觉前途灰暗。
但好像,新董事长的前几任秘书已经相继熬成了华勤亚太和华勤中国的行政部高管。他咬咬牙,决心就算再难相处,他也得把人给伺候好了。
但相处这两个月下来,他也全数改观。
觉得这位梁总除了脾气不好不爱说话之外没有缺点,啊,还有就是身体不太好。
海鲜过敏、不太能喝酒、还经常咳嗽。他这个秘书当了两个月,已经陪着去了两三次医院了。
林森看眼前面的梁遇臣,他目光微垂,好似在看路,但又好像没有。
他知道他在想谁,冲小钟摇摇头,要他不必再询问。
下了电梯,林森看他面色确实不好,往前几步与他平齐:“还好吧?”
“没事。”梁遇臣看见一楼有药店,“我去买点药。”
他回头,见秘书小钟还跟着。应酬已经结束,他打发人先走了。
小钟把手里他的西服递给他,转身下班。
药店的玻璃门自动打开,他去药架前找药。
林森跟着他后边,很是好奇:“怎么好好的突然把胃弄坏了?我记得你之前都没这毛病的?”
梁遇臣没搭腔。
林森瞅他:“难不成喝酒喝的?你升任亚太董事长和ceo的那段时间确实酒局多。”
梁遇臣看着药:“能别说话么?脑仁疼。”
“是,我们谁说话都脑仁疼,就cloudy说话……”
说到一半,林森赶紧闭了嘴。
梁遇臣目光平淡,没有任何异色。
他拿了药去收银台排队结账。
一旁的玻璃橱窗里摆着感冒咳嗽药,他无意间扫了一眼,却想起句话——
“要是咽炎呢,就拿那个黄色的;要是风寒咳嗽呢,就拿那个蓝色的。特别管用。”
那还是去年在德令哈,两人去柏树山自驾看星星前她说的话。那时两人吵完架刚刚和好,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他又想起傍晚,他从a出口进写字楼,就这么在人群里听见了这一句,是他熟悉的、娇俏的声音,从梦里飘出来一样。
他几乎分不清是幻听还是现实。
买完药出来,路边停着一辆双牌照的商务车。
梁遇臣坐去后座,林森坐去副驾。
他从一边拿出矿泉水,拧开服药,等待药效起作用。
上次去找袁婧删照片,她要他赔罪喝两大瓶纯烈酒。
估计就是那次,把胃喝烧着了。
梁遇臣看着窗外,汽车已经启动,往香港的方向开去。
他不忘道:“蓝辉的事,你记得去谈一下。服务费都好商量。”
“服务费都好商量。”林森咂摸着这句话,回头,“资本家转性了?”
梁遇臣没说话,路灯一格格流过,他微微仰头靠进坐垫,阖上了眼。
-
五月,舒云正式入职。
蓝辉集团主要是做汽车的,她在产品部,里面还分设技术组、销售组等等,她在esg组,工作方向主要给产品线做降本增效。
虽说是“组”,但规模已经算是一个小型公司了。
她当时和蓝辉的hr谈的是,在华勤的基础上,职位升一级,薪资涨50%。
所以现在她是esg的项目组长。
顶头上司是主管,叫范罡,是个三十大几的男性,圆脸有点谢顶。
舒云上任的那一天,穿了之前常穿的通勤装,雪纺衫和包臀裙。
出现的时候,整个组里轰动了一下,窃窃私语着,没想到空缺已久的组长位会空降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女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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