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会吧?”舒云无法想象他那边的情况,信号差又不太听得清,什么华勤来的上级、聋哑人?
她别过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手冷得不行,安慰他,“没关系,他不理你你也不理他。你继续做你的工作,我这边结束就马上回来了。天黑前应该能回市区。”
余一点头:“好嘞老大。老大注意安全。”
“嗯!放心吧。”
梁遇臣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外面余一偷偷摸摸给舒云打电话的声音,他舔了丝后牙,在心里气笑了。
这头,宋游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刷手机,外面舒云还在拍照,她真搞不懂一个风机为什么要拍这么久。她还等着回酒店收拾行李吃饭休息呢,她今天刚到青海就被她拎过来盘点,辗转奔波要累死了。
前面安全员又转过来问:“你领导办事儿,你都不下去跟着的吗?”
宋游蹙眉,摆摆手:“她不是我领导。也不用我帮忙的。”
安全员感慨道:“我要也有舒老师这么好的领导就好了。不用端茶倒水,也不用前后跟着。真好。”
宋游尴尬一笑,没接话了。
不一会儿,主管上车了,要先回企业办点事儿。
安全员问:“那舒老师呢?”
主管:“她和财务那辆车一块儿回去。”说完,他看向宋游,“我们这车得回去了,你是和你领导一起走吗?”
又是“领导”。
宋游心里积压的情绪快要爆炸到极点,她想也不想,只想离开这破地方:“我和她是同事,她不是我领导。刚好我也赶着回酒店收拾行李,我搭您的车先走吧?”
主管着急回去,点头应允了。
而坐着财务的那辆皮卡,看见主管的这辆车往回开了,以为盘点结束,也跟着启动返回。
舒云站在风车下,巨大的叶片割裂风声,掩盖了身后一前一后走掉的汽车声。
等她记录好这架坏掉的风车的型号和编号,拍完照片时,一回头,身后两辆皮卡都不见了。
她心里陡升一股莫名的恐慌,强烈的不妙的预感里,她往前小跑几步,可这里太空旷太遥远,她喘着气停下张望,可哪还有车影和人影?
舒云心怦怦直跳,站在空旷荒芜的戈壁上,四周只有嘶鸣的划破寒风的白色风车,以及压向地面的,快要落雪的阴云。
-
天色渐渐暗了。风声也凛冽起来。
梁遇臣看着窗外飘落的雪点,不知为何,他心里不太安定。
他频频看表,按捺着心等人回来。
跟着企业出去盘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他这样想着。
但坐了几分钟,他还是不放心,下颌微绷,起身去找电力集团的主管。
主管正在吃盒饭,梁遇臣推门进去,主管看见他,赶紧放下筷子擦擦嘴起身,递出手去:“梁总?您什么时候来的,都不和我们联系一声?”
梁遇臣没接他的握手礼:“我的人呢?”
“谁?”
梁遇臣:“舒云。”
主管答:“舒老师不是坐另一辆车和财务一起回来的吗?”
梁遇臣:“哪个财务?”
主管赶紧带他往财务部那边去。
那两个财务看见主管以及身后面色黑沉的梁遇臣,惊讶极了:“舒老师不一直在主管您的车上吗?”
梁遇臣听见这话,心头一凛。
他回头看向主管,目光带了薄薄怒意。
主管被他这气势吓了一跳,登时蹙眉甩锅,训斥那两个财务:“我不是让你们照顾好舒老师的吗?”
财务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吭声。
主管又说:“梁总您别担心,我们这就让人开车回去找,舒老师应该还在风场里,我们……”
梁遇臣气息沉沉,他面色铁青,一刻也等不了,大步走回办公室,捞起桌上的车钥匙摔门而出。
第49章 下潮涨
[空旷低垂原野, 你问那些话,风雪已经替我回答你了。]
-
荒凉戈壁山,偶尔有几株黄色杂草, 光线往西边蔓延过去。
天逐渐黑沉, 四周也都模糊起来,远处雪山也看不见了。风里夹杂着愈来愈大的冰点与雪花,刀割似扑在脸上。
舒云站在原地, 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了起来, 她已经冷得不行。
时不时掏出机看信号, 这里地形太复杂了,又在两个州县之间,荒无人烟一段路, 离哪边都有一百多公里距离。
她没有安全员和主管机号,现在办公多用微信交流,微信电话在这种断断续续网络里根本打不出去。
十二月青海, 天一黑着温就降得厉害, 晚上都零下十几二十度。
她不能在这里待很久, 太冷了人会失温。
可机在这种温度下掉电极快。她几乎一尝试送信息打电话, 电量就以肉眼可见速度下降。
眨眼间, 信息和电话没拨出去,百分之七十电就掉百分之十。
舒云一动不敢动, 她捧着机, 心轱辘沉底,懵然绝望。
她胸膛慌张起伏着, 又着又害怕。
她这么大一个人还没上车呢!她之前来风场都不会遇见这种事, 那些人都在干什么?
她不敢再连接网络打电话,她四处瞅瞅,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个风场开车回市区至少三小时,难道她等他们回去了现自己不在再开车回来找?
舒云把机揣进胸口里,用自己体温捂着,以免电量再往下掉,她往远处亮着路灯马路上走。
这段路寒冷萧瑟,放眼望去,凛凛夜幕雨雪里,只有远处几户依稀亮灯牧民,距离太远,她走不过去。
天更黑了,道路上许久不见一辆车,她只能先沿着戈壁往回走。道路沿途有信号基站,等她走基站边再打电话,信号应该会一点。
舒云冻得直抖,她缩着身板,半跑半走地往前挪去。
……
梁遇臣开车在路上飞驰。
后面电力集团两辆皮卡也跟着。
雪点混着冰渣打在玻璃上,车外疾风作响。
梁遇臣盯着一望无尽道路,黑夜幽蓝辽阔,零星路灯从他身上划过。
机持续不断地拨打出去。
舒云那边一直联系不上,偶尔信号能打通几秒,没等人接通,信号又再次灭了。
不他这边问题,应该她还在戈壁风场里,又遇雨雪天着,网络时有时无。
头一回体会什么叫心急如焚。
梁遇臣脸色阴沉,一言不地开车。
进入戈壁范围,四周黑黢黢,没有灯光,整个世界只有脚下这一条路。
他持续不断地打电话,终于,这次通了——
“满满?”他将车停在路边,怕往前走一点又没信号了,“你现在在哪?”
问完又觉得自己这话太无厘头,便改了问句:“在风场?还在哪?”
舒云那头蹲在一个信号塔下面,冷得瑟瑟抖,她把焐热机贴在耳朵上,就着最后百分之五电量接起梁遇臣电话。
男人声线有些急促,仍旧磁沉,舒云听着,惊颤心竟平复大半。
“我、我像从风场走出来了。”她声音混杂着风声和电流声,带着点抖哭腔,“可梁遇臣你又不在青海……”
“我在这里。今天刚。”梁遇臣语着很定,“你在道路边还在戈壁上?”
舒云心里一抽,她茫然看看周边,“我在路边,我不知道哪条路,路上也没有车。”
梁遇臣大致有数,心落了一点,“你别怕。我就在你附近了。”他又问,“看得见周围路牌吗?”
舒云摇头:“我这一段像没有路牌……太黑了我看不见。我找了个基站,我在基站下面,信号会一点……我机也快没电了。”
梁遇臣记下她关键词,立刻问:“基站塔编号看得吗?”
舒云醒神,基站塔编号独一无二,可以很快定位,她踉跄着站起来:“我看看……”
她把机拿下来,看见只有百分之二电量了,她点开电筒:“在哪看啊?”
“应该不难找,别怕,耐心一点,绕着圈看看?”
舒云照做,她声音一亮:“看见了。”
她飞快报说他。梁遇臣记下,说在公安系统朋友。
舒云看着雪点纷飞,已经在戈壁上落了一层,她有些无助:“……梁遇臣,这里太冷了,我机电量掉没了。”
梁遇臣:“站那别动,听见没有?”
那头没有声音,他蹙眉:“满满?”
听筒里传来“嘟嘟”忙音。
舒云看着自己黑屏机,已经彻底没电关机了。
她心头沮丧,又燃起一丝希望,梁遇臣肯定会来找她。
她身体冷僵硬,刚刚想站起来活动一下保持热量,脚下一绊,踩松动戈壁泥土,一把栽了下去。
梁遇臣很快收朋友来定位,他重新启动汽车,往目地飞速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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