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开微信,梁遇臣的对话框在最上面。
一条是上午九点的,说他去华勤亚太处理点事。
一条就在前几分钟,问她醒没有。
舒云嘴角扬起一点笑,回复他后,愉快地下床洗漱。
她把窗帘打开,密集的高楼缓缓展开,六月的港岛阳光倾洒,照亮整个房间。
这是她二十三岁的第一天。
手机里叮咚一声响,是人力部发来的工作邮件。
舒云点开,看见“业务线意向”几个字,反应过来是签合同的时候庄黎和她说的那件事。
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勾了审计和咨询,点击提交。
提交完,屏幕一暗,梁遇臣的电话进来。
“醒了?”他低问。
“嗯……”
磁沉的声线贴着耳郭,让她瞬间想起昨晚亲密时,他咬她耳朵的酥麻。舒云有些脸热。
“睡得怎么样?”
“睡得还行呀。怎么了?”她不懂他为什么要问个,她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
梁遇臣:“怕你睡不安稳。”
他早上抽身走的时候,她虽在睡梦里,但表情一脸不乐意,他怕自己走后她没睡好。
毕竟他有公务在身,陪不了她。
舒云扬扬嘴角,转了话题:“那个,你周六也工作啊?全年无休?”
“约了几个合伙人谈事情。”他说着,似乎笑了道,“不过也差不多全年无休。”
“我可以来华勤亚太找你吗?”舒云一时兴起,说出口才发觉有些不妥,他在工作,她去打扰他干什么呢。
正要说“算了”的时候,梁遇臣道:“我让司机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搭公交来,我得认认路,不然下回又找错位置怎么办?”
梁遇臣莞尔:“行。到了告诉我一声,我下来接你。”
“噢,好。”
-
舒云到中环的时候没给他打电话。
楼下安保管得不严,她在闸机外帮一位小姐姐扶了下摇摇欲坠的快递箱,那位小姐姐也连连道谢,并热情地帮她刷了电梯卡。
周末的华勤人并不多,只偶尔几个工位有人。
舒云穿过休闲创意区和沙龙区,凭借上次来过的印象,走去他的办公室前。
她瞅瞅周围,周围的秘书办公区一个人都没有,走廊那边的会议室也空空荡荡。她放心敲门。
“进。”
熟悉的沉稳音色。
舒云将门推开一条缝,脑袋探进去。
男人坐在大班桌后,垂眸在看文件,手拿钢笔在文件上写着批注。他西装脱掉了,只穿一件基础款白衬衫,深蓝色的条纹领带一丝不苟地系着。
梁遇臣没听见动静,这才抬头,看见一双眼睛嵌在门缝里,眨巴眨巴的。
他微愣,放下手里的东西:“你怎么上来的?”
他在电话里说下去接她,是因为她没有楼下刷闸机的卡。
舒云关好门进去:“就,随便喊了个要上楼的同事,然后混进来的。”
她在学校有时候忘带卡,也是让同学代刷,这种事大家都心照不宣。
梁遇臣不由一笑,松松领带道:“看来楼下安保要加强。”
舒云反应过来,眼睛睁大:“……你防我?”
“不是。怕有外人混进来。”
“难道是怕泄露机密?”她绕过大班桌走到他身边,眼睛依旧好奇地打量他在这里的办公环境。
其实她感觉这个办公室没有耀城的宽敞,窗边也没有那株郁郁葱葱的佛手莲。
“倒不是怕这个。”梁遇臣推开一点大班椅,身体半迎着她,“之前有对家雇人进来,专门弄坏打印机还有一些办公器械。”
“……”
舒云没料到是这个原因。
好朴素的手段。
梁遇臣说着,又低头写了行批注,他阖上文件起身,走去一旁给她倒水。
见他挪开椅子,舒云突发奇想,指指他的大班椅:“我可以坐你的老板椅吗?”
他背对着她,脑袋乌黑乌黑的:“你坐就是了。”
舒云赶紧挪过去坐下。
梁遇臣倒好水转身,就见她坐他椅子里转圈玩,只怕把这儿当游乐园了。
他走过去把玻璃杯递给她:“水。”
“谢谢。”她接过去,喝一口,脚蹬上地,又意犹未尽地转了一圈。
梁遇臣看她笑脸一晃一晃的,她今天似乎格外开心,他牵牵嘴角,由她闹腾。
他侧身坐去大班桌桌沿,视线就这么跟着她:“体验不错?”
“它每次都可以准确转回原位,好神奇。”她在项目上转椅子的时候总转不到这么完美。
梁遇臣不懂她奇奇怪怪的点,俯身不知在哪点了一下,空气里响过很轻的一声机械音,他说:“还能按摩。”
话落,她靠着的软皮椅背就有东西开始摁她的腰。
舒云惊跳着逃开,她揉着自己的腰,自言自语:“不行不行,太可怕了,痒死我了。”
梁遇臣没料到她能一下蹿那么快,他肩膀微颤,笑声细碎地洒在她耳边。
舒云回头,他估计是被自己逗笑的,嘴角弯着弧度,清黑的眸子带着点儿她看不懂的碎光。
舒云感觉他一定从笑话自己的这件事上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快乐。
她无奈:“你别笑了。”
梁遇臣果真不笑了,把她拉到身前,伸手拿下她沾在嘴角的一根发丝,低声问:“有没有哪不舒服?”
舒云浑身一抖,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
昨晚他压在自己身上的画面顷刻涌现,她耳根一热,囫囵说:“没、没有。”
“真没有假没有?”
“……”
她确实起床的时候有浑身被碾过的感觉,但活动开也就好了。她才不要一五一十告诉他。
梁遇臣看她目光躲闪,低头在她唇上抿了一下,蜻蜓点水的。
明明没有深入,他吻过后也只是浅浅摩挲,舒云却脚底发软。
她下意识仰起头,梁遇臣也正欲加深这个吻时,外头敲门声响起来。
笃笃两下。
舒云心脏骤停,身前的男人也顿了顿。
她赶紧脱离开这个吻,眼睛搜寻着什么,最后随便往他桌上捞了个文件夹和笔,欲盖弥彰地站去他桌前。
梁遇臣瞧她这慌乱的一串动作,一时没说什么。
他紧紧领带坐去大班椅里,容色收敛前,又看她一眼,才道:“进。”
进来的人是林森。
他见舒云在里面,丝毫不意外,甚至先和她打招呼:“cloudy来了。早啊。”
见是熟人,舒云抱着文件夹稍稍松口气,“林总。”
“好久没见你来亚太了。”他说着,把手上的方案递给梁遇臣,“汇通的方案。连夜弄出来了。”
梁遇臣接过,开始浏览。
舒云看他们开始谈工作,也不好杵这儿当摆件,她缓慢挪去窗边,去看窗外靓丽的维港风景线。
她想起刚刚自己过度的紧张,不由汗颜。
她又悄悄转身去瞧梁遇臣的表情。
他已经投入了工作里,脑袋微垂,认真翻看着文件,侧脸微冷,是他工作里惯有的严肃。
六月的香港,天光刺眼,靠窗的地方被晒得很热,连空调的凉气都不管用了。
她站了几分钟就有些出汗,退后一点,挪去他大班椅后面的书柜前。
林森见他浏览完方案,开口道:“虽然昨天你和汇通的徐总谈顺了,但总归没进合同,还是要严防德威后面继续低价恶意竞争。”
梁遇臣在末尾签下名:“没事。先按计划推进吧。”
林森还是有些担心:“遇臣,万一汇通后面还是接受德威的低价呢?我们岂不陪跑?要不我们也降点儿,反正改革期,给客户打个折。”
梁遇臣却说:“我报出的价格不可能再降。德威后面要一再降价呢?那这事儿真没完了。你不用管,我来解决。”
“行。”老板都说不用管了,他自然乐得清闲。
林森接过方案,正准备走时,又想起来,“项目书你看了没……诶?我早上拿来的项目书呢?”
梁遇臣把视线幽幽转到一旁的舒云身上。
舒云正一边偷听一边看书柜呢,察觉到他目光,这才反应过来,东西在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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